半山腰的平地上,是三间连在一起的红砖房,屋檐下挂着十几串茶果,黑褐色的壳裂着缝,露出深褐色的籽。
许北山背着茶笼开了门。
一股混着柴火与茶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灶上的铁锅还热着。
墙角还堆着刚揉好的茶团,青褐色,带着股青涩的草木气。
“这间老茶坊几十年了,外公不舍得荒了,就保留下来,每年新采的茶都要自己上手做一批......上次送你的茶叶就是外公亲手做的。”
苏婉清在一旁介绍。
茶坊中间摆着特别的竹匾,比寻常的深两寸,边缘缠着红绸。
许北山掀开盖在上面的蓝布,露出里头摊开的鲜叶:“你们闻闻。”
林默凑近了闻,竟有股淡淡的兰花香,茶香很醇厚。
许北山看着不苟言笑,却很喜欢给他们介绍茶:“夏茶更醇厚,用科学的话来说,就是茶多酚含量高。”
说着又指向里间的木头滚筒,那是一个老式手动摇青机:“水仙的魂在摇青,得让这茶香醒过来。”
林默听得认真,频频点头,相机镜头向前,从进门开始他就开始拍摄记录了。
这些东西可都是卖点,都是钱!
许北山见林默如此郑重对待,内心也很欢喜,孺子可教也。
现在的年轻人讲究效率,吃不了苦,都不喜欢古法制造,买一堆机器回来制茶,在老一辈的眼里,如此加工的茶是失了灵魂的。
想起自家的儿子工业化的茶厂,老人平常心里多少有些落寞的。
此刻碰见愿意听自己讲解手艺的年轻人,内心宽慰不少。
许北山积极展示,他掀开盖子,将刚采摘的鲜叶倒进去,手摇杠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老座钟在喘气。
“得看住叶色的变化,刚开始是鲜绿,后面边缘会发蔫变成暗绿,等叶梗弯下来不折,这时候就得停,茶香才出来。”
许北山还不忘强调:“机器摇的青太愣,力道不均。”
一股兰花香传出来,像是谁在空气里撒了把碎花瓣。
林默举着相机一丝不苟地记录,还把手机电筒打开来补光。
从摇青到炒茶,揉茶,再到压茶。
许北山将揉好的茶叶倒进方形木模里,搬起一块青石压在上面。
“压茶力道得均匀,压出来的茶柄才紧实,边缘齐整。”
墙边架子上整齐堆放着十几摞茶饼,用绵纸包裹着,上面用毛笔写着日期,最新的是‘七月六日’。
许北山取了块茶饼带着三人来到隔壁的茶室。
茶室很古朴,很有意境。
张文好奇地四处打量。
苏婉清指着墙上几幅泛黄的奖状,笑道:“这些都是省里发的。”
林默举着相机拍摄:
制茶能手——1983、茶王——1998、金奖、银奖......
这时外面下起了山地阵雨,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响。
许北山打开绵纸包,内里的茶叶褐中带绿,像浸了蜜的老木头。
陶壶里的水开了,沸水冲下去,第一泡茶倒出,汤色浅黄如琥珀。
林默喝了一口,兰花香里裹着点蜜甜。
第三泡时,木质香慢慢浮了上来,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糖味。
“这是水仙茶的骨。”许北山抿了一口,喉结动了动:“年轻人做茶性子急,总想让茶香早点出来,他们哪里懂,好水仙要像山里的老松,香要藏在骨子里,泡到后面才慢慢透出来。”
苏婉清知道自家外公又要拿舅舅的现代化茶厂说事,她从一边架子上拿出了甜品干果,摆放在林默两人面前。
“早餐没吃饱,吃些茶点垫垫。”
林默捏起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和老爷子聊了起来,话题慢慢转到合作的事情上。
许北山缓缓摇头,叹道:“我身子骨老了,做不了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