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核心战略的绝对安全，郑煦言临时将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地点，定在了集团大厦顶层的露天平台。这里视野开阔，四面来风，杜绝了任何被窃听的可能。
只是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刃。楚南栀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大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郑煦言正与她低声交换着关于下一步反制周氏的关键意见，林恪站在稍远处警戒。忽然一阵毫无预兆的狂风猛地卷过平台，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哎呀！”
放在旁边矮几上、用镇纸压着的几份关键文件，瞬间被狂风掀飞！白色的纸张如同受惊的白鸽，在空中胡乱翻飞，四散逃逸！
“我的文件！”楚南栀低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追了出去。她踮着脚，伸着手，在宽阔的天台上跟着那些飞舞的纸张笨拙地蹦跳，试图抓住它们。大风将她的大衣下摆吹得猎猎作响，长发糊了满脸，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又带着点执拗的可爱。
郑煦言看着她像只追蝴蝶的小猫一样在风里跌跌撞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在她又一次险些因为踩到自己的大衣下摆而绊倒时，他终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回一带！
“笨。”
一个简短的、带着嫌弃意味的字眼从他唇间溢出，但动作却与语气截然相反。他将她稳稳地拉回到自己身侧，避开了风口。
楚南栀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撞进他怀里，愕然抬头：“喂！文件……”
“文件重要还是你重要？”郑煦言打断她，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但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未松。他的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凌乱的领口和单薄的大衣上，眉头皱得更紧。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楚南栀乃至刚刚闻声赶过来的林恪都愣住的动作——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伸手，替她拢紧了被风吹开的大衣前襟。然后，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仔细地，将她大衣上那两颗因为她胡乱追赶而松开的牛角扣，一颗、一颗地，重新扣得严严实实。从领口到衣摆，一丝寒风也透不进去。
他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颈侧的皮肤，带着微凉的体温，却让她感觉被碰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楚南栀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动作，忘记了反应，只觉得被他扣紧的不只是大衣，还有她骤然失序的心跳。
就在这时，安排好下面事务、急匆匆赶上平台的林恪，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郑总正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地在为楚太太系扣子？！
林恪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几乎是在林恪视线投过来的同一瞬间，郑煦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动作猛地一顿。他迅速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随即像是碰到什么烫手山芋般，骤然收回了手，脸上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淡漠。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向僵在原地的林恪，声音冷硬，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
仿佛刚才那个低头为人仔细系扣子的人，根本不是他。
林恪猛地回神，立刻垂下眼帘，不敢多看，恭敬地汇报：“郑总，下面都安排好了，参会人员已到齐。”
“嗯。”郑煦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抬步便往出口走去，经过楚南栀身边时，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不带感情的话飘在风里，“文件让林恪收拾。”
楚南栀还站在原地，感受着被他扣得一丝不苟、密不透风的大衣传来的暖意，又看了看那个瞬间恢复冰山状态、大步离开的背影，再瞟了一眼正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拼命收拾散落文件的林恪……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被他指尖无意擦过的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麻的触感。
一阵冷风吹过，她却奇异地不觉得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