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恩,殊不知在这些被她点化、又因她而死的灵物眼中,她才是那个欠下血债的罪人!
她的承诺,成了捆绑它们、让它们不得安息的枷锁!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凤无涯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被怨念冲垮。
她扶着地面,摇晃着站起身,脸上一片死灰,眼神却亮得吓人。
“来人!”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霍斩岳,即刻见我!”
夜色深沉,凤无涯换上一身劲装,在霍斩岳的带领下,连夜重返那片早已化为焦土废墟的净血台旧址。
一路无言,只有风声呜咽。
沉默了许久,跟在身后的霍斩岳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陛下,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无涯脚步未停:“说。”
“若今日被送上净血台焚烧的,是您的生身之母,”霍斩岳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您……还会恪守那所谓的祖训吗?”
凤无涯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的步伐。
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不会。但我会亲手毁了那座净血台,而不是烧尽天下来祭奠我的仇恨。”
霍斩岳闻言,身躯一震,他不再多言,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抵达那片只剩下灰烬与枯骨的废墟时,一道魁梧的半透明残影,悄然在前方浮现。
正是那日消散的首戎。
他手持残破的巨盾,面无表情地看着凤无涯,而后,以盾牌的边缘,在焦黑的地面上轻轻叩击了三下。
“咚……咚……咚……”
三声闷响,仿佛敲在了大地的脉搏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
废墟的焦土之下,一具、十具、百具无名的骸骨,竟缓缓破土而出!
他们身上穿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尘甲,手中紧握着锈迹斑斑的断刀。
他们是当年戍守南荒,却被史书抹去一切记载,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死士!
百具骸骨静静地站立着,空洞的眼眶齐齐望向凤无涯。
他们不攻击,也不言语,只是在下一刻,做出了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
“哗啦——”
百具骸骨同时单膝跪地,将手中的断刀刀柄朝上,郑重地递向她。
那不是臣服,而是质问,是索求一个公道!
凤无涯的眼眶瞬间赤红。
她一步步走上前,解下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袍披风,用尽全身力气,将其覆盖在那片冰冷的尸骨堆之上。
而后,她抽出腰间短匕,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汩汩流出,滴入脚下的焦土。
“你们的恨,朕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生者与亡魂的耳中。
“你们的愿,朕替你们活着,去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抬起右手,将那枚已经化为血红色的心脏印记,狠狠按向自己的心口!
“以朕之神魂为祭,开!”
她竟是主动撕裂了自己的神魂,门户大开,任由那股足以让仙神都为之疯狂的庞大亡者执念,如山崩海啸般尽数冲刷己身!
“啊——!”
无法言喻的九重痛楚瞬间淹没了她!
那是神魂被万千怨念撕扯、啃噬、碾磨的剧痛!
每一丝执念,都代表着一个灵物的死亡与不甘。
她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浮,仿佛要被彻底同化,化为怨念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她即将崩溃的边缘,她以无上的帝王意志,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口中反复念着那句话:“……朕,替你们去争!”
剧痛之中,那枚按在她心口的血色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