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竹教竹丫唱编竹歌的声音,跑调跑得厉害,却比任何曲子都好听。
铁雄笑了,觉得这日子啊,就像手里的篾条,一辈辈传下去,弯出不同的弧度,却总连着根,暖烘烘的,都是盼头。
念竹改良的婴儿床在县里出了名,订单像雪片似的飞来。铁雄嘴上说“机器似的赶活没魂儿”,手里的砍刀却抡得比谁都欢,劈篾的速度快了一倍,指关节磨得发亮。小花心疼他,每天早上都往他手里塞块猪油膏:“擦擦,别让篾条再割破手。”铁雄就着唾沫把猪油膏往手上抹,笑着说:“老茧比啥都结实。”
竹丫跟着念竹学画图纸,小人儿趴在桌上,铅笔握得像攥着根细篾,画的竹篮歪歪扭扭,篮底还画了只小乌龟。“这是给妹妹的,”她举着图纸给铁雄看,“等我有妹妹了,让她用这个装糖。”铁雄笑得直咳嗽:“你娘可生不动了,给你将来的小侄女编吧。”竹丫脸一红,把图纸藏在背后,脚却在地上画圈圈,心里记下了这回事。
二柱子的孙子都能帮着看驴了,拎着筐鸡蛋来贺喜:“我爷说,你家这竹器能传到城里去,给咱村长脸。”铁雄往他兜里塞了个竹制的哨子,是念竹新做的,吹起来“嘀嘀”响:“给孩子玩,比洋铁皮的好听。”二柱子的孙子举着哨子跑了,二柱子摸着竹哨子直咂嘴:“还是竹的养人,洋玩意儿太尖,吵得慌。”
念竹给铺子装了部电话,说是方便订户联系。铁雄看着那黑匣子直犯怵:“这玩意儿能比捎口信靠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