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总算像样了,虽然还带着孩子气的歪扭,却一笔一划很认真。他非要在竹满堂亭的柱子上也写一副,竹安搬来梯子扶着他,小家伙站得稳稳的,写完还得意地问:“比去年好吧?”竹安笑着点头,掏出竹制的小印章给他盖在落款上,是刻着“望”字的私章。
除夕夜守岁,合作社的人聚在新盖的竹制大客厅里,这客厅是竹安去年冬天盖的,屋顶用双层竹瓦,墙上编了镂空的花纹,暖和又亮堂。竹望给大家表演刚学会的竹笛,虽然吹得不成调,大家还是鼓掌;竹悦就给每个人送块自己做的竹制小饼干——其实是用面团捏的,却像模像样。
结巴的爹喝了点酒,突然站起来,拿着竹刀在竹桌上划了个“满”字,说:“咱……咱竹满堂,人……人满堂,心……心也满。”大家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掌声撞在竹墙上,又弹回来,裹着满屋子的竹香和笑声。
后半夜放烟花,竹安一家四口站在客厅门口看,竹望举着竹制的小灯笼,竹悦靠在小芳怀里,小手指着天上的烟花喊“蝴蝶”。竹安看着身边的人,看着远处合作社的竹棚亮着灯,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他们编了一辈辈的竹器,看着普普通通,却一针一线都连着心,握着暖手,用着趁心,传着也安心。
开春后,竹棚前的空地上,小芳种的薄荷又冒了新芽,绿油油的一片。竹安看着徒弟们忙着赶订单,竹望和竹悦在竹林里追蝴蝶,爹和娘坐在竹凳上晒太阳,突然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竹子在长,人在添,手艺在传,热热闹闹,踏踏实实,过一辈子,真的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