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群新生里,大部分都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生死磨炼,现在,就是要让这么一群人,去进行守城。
还是孤立无援的守城。
那轻飘飘的四个字砸在沈诏心头,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一滞。
孤立无援就代表了,他们没有援军,没有补给,他们是会被遗弃到那座城池,整整一个月。
用血肉之躯死守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
沈诏遥遥的看着石万,他看着石万那认真的神色,他明白了石万没有在说笑。
这次军训,是真的有死亡指标。
四百人。
四百条人命。
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就彻底凋零,再无以后。
沈诏有些喘不过气。
他似乎,从未感受过,身边战友在他面前真正死去的绝望感。
莫名的,沈诏突然想起了石万昨天说过的话语。
‘一个指挥感情用事,一个输出意气用事,不长长记性,难保以后不会再犯。’
是弃几人,保全城?
还是将众人都拖往绝望的深渊?
呵……
这就是所谓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吗?
沈诏从未觉得如此煎熬,他一点一点攥紧了指尖,哪怕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指尖毫无血色,他亦没有半分察觉。
他站在人群中,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却一声都落不到他的耳侧一句,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沉重的心跳,以及脑海中翻涌的挣扎。
如果真的要面临谁生谁死的局面,他又该怎么做?
他又能怎么做?
耳边似是又传来饶雪曾经的低语。
‘指挥第二课,将每次任务的齐聚都当做是最后一次的齐聚,你要时时刻刻做好战友身死的准备。’
‘指挥第三课,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有所取舍,没有人会一直活着,若弃一人,能保多人,那哪怕明知自己的命令,是让他去送死,你也要毫不犹豫的摒弃所有的情感,让他赴死。’
‘真正的战场,从来没有两全之策,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从来没有两全之策。
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诏的心里,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就恢复了一片清明。
我是救不了所有人。
可,我是辅助。
耳边再次传来石万声音。
“所以,此次军训,并不强制所有人进行参与,现在,想要进行退出的,去找你们的导员,报上你们的姓名,就可以直接从操场上离开,剩下的流程对离开的人而言,并不重要。”
此话一出,本该是骚乱的人群,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石万没有再进行开口,他只静静地等着。
并非所有人都满腔热血,总归还是会有人怕死的。
死亡指标就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把剑。
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落下,又会带走谁的性命。
他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送死的。
他们只想按部就班的上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大的理想。
所以,在全场安静了五分钟后,终究是有人忍不住的找了导员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从操场后方离开了。
历经五分钟的沉默,第一个人的离开,像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越来越多的人动了起来,有人面露挣扎,有人神色决绝,有人低声议论着“我又不是第一个走的”,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愧疚。
他们接二连三地涌向导员,报完姓名后,匆匆离去,留下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各异。
人各有志。
说不得谁对谁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