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糊到看不清颜色的染血军装。
贺九生动了动指尖,将星雨星陨鲸按碎在胸膛,睁眼去看身边的沈诏。
却意外的对上了江满担忧的眼神。
贺九生动了动嘴角,还是放弃了说话。
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就刚好看到沈诏另一侧的简飞白猛然坐起了身。
看着简飞白眼底藏不住的慌乱,且下意识去看他与沈诏,在看到他与沈诏的那一刻,就长舒了口气,瘫软在地上,带了点半死不活的样子。
贺九生站起身,走到江满身边,后撤一条腿就在江满身边蹲下,对上江满再次询问的眼神,贺九生只沉默的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便与沈诏的目光对上,贺九生张了张嘴,也只说了句:“还好吗?”
沈诏没有回答贺九生的问题,他坐起了身反倒是看向江满,轻声唤了声:“满哥。”
“嗯?”江满打量了一番沈诏,确信适才的绝望与痛苦都散在沈诏眼底后,才从鼻腔带出了个音节。
沈诏开口问道:“满哥你会临阵脱逃吗?”
轻飘飘的字眼砸进江满耳底,就让他指尖微缩,也让江满对沈诏的所见所闻有了个具体的猜测。
江满看着沈诏眼睛,并未回答沈诏的问题,只语气轻却无比坚定道:“沈诏,你总要明白一件事,辅助的安危永远排在所有人之前,只要辅助活着,总归能挽救万万条人命,这不叫临阵脱逃。”
所有人都会保护好辅助,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沈诏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带出一声短促的、意味不明的嗤笑,随后他眼也不抬,只固执的轻声追问:“你会吗?”
江满沉默了。
他会吗?
好半晌,江满才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声音极轻的回了句:“不会。”
他不想说违心的话,也不愿欺骗沈诏。
他不止是辅助,他也是输出。
他做不到看着战友牺牲,自己踩着战友用血铺就的生路朝回走。
沈诏似乎并不意外江满的回答,他没有问为什么,他看向江满,压下心底的酸涩,轻飘飘的话语,像是在问江满,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死战不退呢?”
江满皱了眉,还未曾开口回了沈诏,眼前就投下来一片阴影。
江满抬眼望去,就刚好看到殷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诏。
殷桥一改往日不在战场便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眉眼染上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铁血气息。
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殷桥蹲下与沈诏平视。
“因为我们是华夏军人,身后是国土,是国民,万人皆可撤,唯独军人不能。”
“因为我们是华夏军人,便要守得山河无恙,守得国泰民安,守得寒夜尽散,守得曙光再现。”
守得万家灯火长明,守得故土寸土不让。
一句接一句,轻且重的话语就这么落入几人的耳中。
沈诏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殷桥。
殷桥伸手,将手搭在沈诏的肩膀上,沉了声音:“守夜军独立团沈诏。”
“到。”沈诏依旧是下意识回应。
“军人的天职从不是求死,而是护生。”殷桥落在沈诏肩膀上的手加了些力道,他目光扫过沈诏、贺九生,又落在刚缓过劲儿的简飞白身上,眼底铁血气息未减半分,却多了几分悲悯,“死战不退,不是愚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担当,不是鲁莽,是身后再无退路时的决绝,以身殉国这四个字,换来的从不是绝望,而是守护。”
殷桥收回了手,慢慢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诏,又看了看江满,他轻嗤一声:“从未有临阵脱逃一说,有的只是薪火相承的守护,总得有人带着希望守住英魂拿血肉筑成的国土。”
为何所有军人的第一课便是将生路留给辅助?
哪怕埋骨荒丘,哪怕魂断沙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