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恳切,“听说他们可能会随你们来津沽,我们便从南往北一路寻来。”
身后大师缓缓上前,目光含悲:“贫僧觉尘。娘子既然安然在此,可知我那三个徒儿的下落?”
南星听完,沉静片刻,伸手将睿睿抱起,声音温和而稳:“实不相瞒,我回来也才几日,大师傅,不如前面茶摊上一叙。那边清静些,也好慢慢说。”
她说着便转身迈步,走出两步,目光扫过熙攘的人群与错落的摊子,恰好瞧见婆婆正站在茶摊旁,与卜卦的老者说着什么。
南星侧身唤了声:“娘,我们过去坐坐。”
婆婆抬头,望见她身旁的几位僧人,神色微怔,随手放下手中的六爻钱,顺势起身,缓步跟了上来。
几人入座,茶摊的木几微旧,茶碗边缘沾着茶渍。南星吩咐店家添了壶热茶,又要了几碟点心,推到众人面前。
觉尘拈起茶盖轻轻拨了拨浮叶,抬眼道:“娘子如今安然,实是可喜。可敢问,罗刹岛上的事,可曾有信?”
南星略顿,将睿睿安坐在婆婆身边。她垂眼看着茶面上的雾气,声线平静:“那日一别,后来岛上风势骤变。皇甫流云曾言要带金锦儿回泉州,算来这会,大概行到济南、兖州府一带。”
觉尘略一颔首,目光中多了几分探询:“娘子竟对南北路径如此了然,寻常乡野间,能说得这般分明的,实属少见。敢问岛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南星便从头至尾,将岛上的遭遇细细道来。那场风波里的人与事,她不避不掩,皆据实相告。
觉尘凝听,眉间微蹙,似在为尘世多难而叹。
他放下茶盏,颔首微笑道:“能在此地巧遇,也是缘分。娘子莫非就住在这附近?”
“家在宁安镇,离此地不远。”南星抬眼,语气柔缓,“只是近来梦魇不止,想来寺里拜拜,也顺便找个师傅看香解厄。”
“原来如此。” 觉尘神色温和,“若娘子不介意,不妨让贫僧为你诊治一番?或许能解这梦魇之扰。”
南星闻言,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婆婆。婆婆望了望她,又看向大师,缓缓点了点头。。
觉尘伸指搭脉,指腹轻触腕处,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脉息可知,娘子梦魇非梦兆所困,实是心事郁结。香烛难解执念,卦辞不渡痴人,唯有向内观照,方能自渡。”
大师话音刚落,婆婆脸上便露出茫然之色,显然没听懂 “心事郁结”“向内观照” 这些话。
南星见状,伸手扶了扶婆婆的胳膊,轻声解释:“娘,大师是说,我这梦魇不是撞了邪,是心里装着事没放下,才睡不安稳。”
婆婆这才点点头,嘟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
南星转向大师,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大师傅,前不久我遇见过一位巫医婆婆,她给了我几颗凝魂的冷香丸,自那以后便噩梦连连。我真的不是中蛊了?”
“非也非也,”大师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娘子体内并无任何蛊毒,脉象沉稳有力,身子实则康健得很。老衲不知那巫医婆婆用的是何法子,但那冷香丸,想来是勾起了你深埋心底的过往,才让梦魇愈发频繁。”
他说着抬手,慧勇已会意上前,从怀里取出纸笔。
觉尘拈笔写下方药,字迹稳若浮印:“合欢花、炒枣仁、茯苓各三钱,加少量莲子心,每日煎服一次,温火慢熬即可。合欢花疏肝解郁,枣仁安神,茯苓健脾宁心,莲子心清微火,皆是平和之物,娘子服用半月,心绪当能舒缓些。”
他将纸递过来,补声道:“服药之余,娘子可多到开阔处走走,少思过往烦忧。心结若开,梦魇自会散。”
南星起身,双手接过方纸,微一欠身,语声清缓:“多谢大师指点。”
觉尘抬眼望她,神色安然:“既然那几位徒弟已在返泉州途中,贫僧也不再多留。人各有行途,此番巧遇亦是缘,愿娘子心结得解,诸事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