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吟沉沉呼吸。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感激上苍让她回来。
楚越跟上来,“陆小姐,我……”
“石猛的家人,我会照料好。”陆未吟打断他的话,“告状伸冤一事,还得再等等,这段时间你们兄弟俩务必隱藏行跡,不可衝动行事。”
楚越惊愕不已。
陆小姐竟连石猛家的事都知道,实在是太神通广大了!
陆未吟三言两语將此案的几处难点简单说与他听,楚越抱拳表態,“一切尽听小姐安排。”
自从根据陆未吟的指示,顺利拿到刘柯和月氏族勾结的罪证,兄弟俩对她就只有一个字:服!
“还有,三十二位斥候的姓名及各自住处,你可都清楚”
楚越呼吸沉重,“清楚!”
自投身行伍那一日起,便把脑袋別在了裤腰带上,兄弟们不约而同互通来处,若有朝一日马革裹尸,只盼著同袍可以看顾一二。
“写个名册给我,儘可能详尽。”
猜到她想做什么,楚越咚一声跪在地上,伏身拜下去,“楚越替兄弟们,拜谢陆小姐大恩!”
额头抵在石板上,七尺男儿热泪滚滚而落。
“別谢我,谢王爷。”陆未吟凝著目光,看向前方转角处负手走来的玉白身影。
楚越似有所感,抬头看过去。
轩辕璟悠然踱步,像是出来閒逛一般,幽深眼眸却深不见底。
走近,他看到她眼底泛红,眼尾的胭脂痣仿若浸血。
带著几分玩笑口吻开口:“陆小姐可真会安排。”
陆未吟福身行礼。
“王爷垂惻怛之心,恤死事之孤,使忠魂无顾家之忧。待眾斥候沉冤昭雪,王爷必获三军袍泽感泣,天下称讚。”
家眷们得到妥善安置和照料,轩辕璟得了美名和军心,一举两得。
“陆小姐言之有理!”
轩辕璟示意星嵐將楚越扶起来,又吩交代他另外找地方安置兄弟俩。
此案只剩这两个人证,放在外头他不放心。
第二天一早,陆未吟换上劲装,正准备去晨练,采柔匆匆来报,说楚家兄弟之前藏身的药铺遭遇大火,被烧了个乾乾净净。
两边的商铺也被波及,还烧死了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
“没想到隔著千里,刘柯的手竟能这么快伸到京都来。”采香心有余悸。
幸好王爷提前把人带走了。
“不一定是刘柯。”陆未吟用牙咬住腕带自己繫紧。
多半是宫里那位。
昨晚又有夜雨,地上湿漉漉的,陆未吟来到练功场,萧西棠正在练枪。
儘管武考已经结束,萧西棠仍旧晴雨不輟,不光如此,他还看起了兵书。
虽然听禾顺说,他总是看著看著就枕著兵书打起鼾来,但有这个意识和觉悟,已经算是很大进步了。
陆未吟和寻常一样同他对练,打完再復盘。
指点完招式,萧西棠去旁边喝水,眼睛时不时的偷瞄。
陆未吟旋了个棍,“有话就说。”
萧西棠给她递水,“陆晋坤怕是要脑袋搬家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陆未吟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远远望著几乎要沉到屋顶上的重云,“嗯,知道。”
“陆奎来找了你好几次,都被祖母给挡回去了,昨儿下午又来,还赖在侯府门口不走。祖母让人把他领到万寿堂,指著鼻子痛骂了一顿,说他没长良心苛待亲女。”
“还说你现在已经过继到侯府,不再是將军府的人了,他要是再来叨扰,就告到京兆府衙门去,看他陆將军脸上掛不掛得住。”
陆未吟放下水杯,脸上浮起笑意,“祖母是真疼我!”
她知道陆奎登门,却不知道老太君替她出头痛斥陆奎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