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聚焦於果盘中央。
啊…
五顏六色的果切。
他盯著这些果切,盯著这些被去皮剜籽、精细打理过的果切,顿觉眼前的一切,浮现出一股朦朧迷茫之感。
这股朦朧感,令他感到不安。
一如小时候一个人住在乡下,漆黑夜里,听到院外悽厉的兽嚎。
“別担心,哥哥,你看上去很正常。”
耳畔传来苏灵的声音。
僵硬扭头,见妹妹坐在身旁,表情温柔,仿佛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时光流转,心跳稳定。
妹妹似乎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的,是怎样的安慰。
“正常”,对一名患者来说,莫过於最大的肯定。
【还好。】
【还好我依旧正常。】
“苏灵,我是怎么回家的”
“我扶你回来的。”
“白星知道这件事吗”
“她在陪奶奶,没有发现你不舒服。我在你马上就要昏倒时叫了车,扶你离开了医院大楼。”
苏灵面无表情,眼中却掩藏不住某种凝重:
“哥哥,你看上去,並不比那老奶奶的症状轻多少哦。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会越来越严重。”
客观的话语,被她如同水果般端到陆清面前。
“是吗。”
“嗯。”
“这样啊。”
陆清身体前倾,將胳膊肘支在膝盖上,
捂住了疲惫恍惚的脸。
“苏灵。”
“嗯”
“其实有时候,我有点慌。”
陆清声音微颤。
“嗯,哥哥,你说。”
她看著他,维持在同一种姿势,知道这种时候要引导他说出內心想法。
“如你所见,我很著急。”
“是的。”
“我很急很急,我非常著急。我急著在自己还能走动的时候完成所有能做的事,我著急在闭上双眼前將自己还剩下的能量燃尽——
音乐也是,学习也是,创作也是。”
“嗯。”
“我想快速赚到大钱把你安排好,把身边需要我安顿的人都安顿好,不至於让大家在某个节点体验到我曾体验过的感觉——”
【地陷天塌。】
“我知道的,哥哥。”
苏灵仍在聆听,听著他前所未有的倾诉,听著他於此深夜4点,在极微小的概率下吐露出的真实內心。
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背,坐直了身体,抚著他的头髮,在他耳畔轻柔道:
“你太拼命了。哥哥。”
“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最先垮掉的,是你自己呢。”
“……”
“你全都明白的,对吗”
“哥哥,其实啊,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你有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不对。
在我眼里,哥哥是最完美的人,是最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明亮一点的人。
哥哥的执著和我很像——
从某种意义来说,只有我,才能理解哥哥的执著。
我知道,当哥哥执著於某件事,执著於某个愿想,就会完全不顾一切,像飞蛾扑火,一往无前的前行著。
这样的前行是会受伤的哦,哥哥也发现了,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了,对吧”
“……”
“我知道哥哥现在很害怕,非常害怕。我知道的,我全知道。”
“——哥哥怕我没人照顾,怕白星一蹶不振,怕唐嫣再次淋雨,怕林睦自暴自弃。”
“!”
“但是呀,不要紧哦,”
苏灵笑著,笑著说道,
“有我在你身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