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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一根绷得太紧的弦,终於崩断。又像一桿早该被压垮的秤,彻底坍塌。
所有强撑的镇定、所有虚张的坚强,在这一句话下轰然崩溃。
“咕——咳,咳咳!咳咳!咳咳——呃!”
齐格飞呼吸急促,咳嗽与呜咽交织,泣声断断续续。
他仍强撑著不哭,可泪水却从眼眶滑落,顺著鼻尖一滴滴坠下,狼狈不堪。
恍惚间,时光仿佛回到了龙都的那一天——白龙,亦曾这样哭著。
於是,黑钢一敲胸膛,嗓音洪亮,如是而道:
“有大哥在,咱替你出气!!”
——杀了他们!!
檐角上的凯撒雕像眼中红光暴涨。
空荡的赛场上,立时血光四溢。上百名角斗士自翻滚的血水中站起,齐声怒吼,朝场中央那对兄弟衝杀而去。
伏尔泰头也不抬,只重重一脚跺下。
大地轰然震颤,厚重的土墙拔地而起,將所有敌人挡在外面。
箭矢、刀剑、子弹与魔法纷纷炸在墙上,溅出金铁交击的脆响,却无一能穿透,伤到他身后的青年。
泪水混著鼻涕止不住地从齐格飞脸上滑落,喉咙一阵阵抽搐,发出破碎的哽咽声。
“老弟……”
伏尔泰伸出手,將他揽入怀中,语气低沉:“想哭就哭吧。”
“傻大个……傻大个……咳咳咳咳!呃……大哥……”
撕裂的哭声终於从青年鼻腔中喷涌而出,他死死抱住壮汉的身躯,泪水瞬间浸透了对方的胸膛。
“傻大个…你…你死之后……奥菲斯人就立刻压过来了……他们一直欺负我们……呼——我听你的话,和老二他们合作……可还是斗不过……魔族、教会、奥菲斯,他们都欺负我……我想復活你,但失败了……我想替你报仇,又害死了朋友……为什么,好人就是没好报……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每晚每晚都在害怕……我睡不著……我好累啊……我好累啊啊啊……呃…呜……咳咳咳!!”
青年呼吸剧烈,哭声支离破碎,语无伦次地把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宰相的重担、勇者的责任、魔王的罪孽……那些他独自扛下的一切,那些从不敢示人的恐惧与崩溃,在此刻如决堤洪水般全数衝出。
他像个彻底崩溃的孩子,死死抓著唯一的依靠,嘶声哭喊。
“傻大个…傻大个……我好想你啊……咳咳……你为什么就死了……你为什么要丟下我一个人……呃咳咳咳!”
伏尔泰感受著胸口滴落的温热泪水,熊脸沉凝,喉头滚动,欲言无声。
他只是静静听著,任齐格飞用那支离破碎的声音,把这些年经歷的苦难一一倾吐——
那是旧都事变的疯狂报復,
那是灯塔和会的无力无助;
那是白龙独行的希望开始,
那是比蒙復活的绝望落幕;
那是万里赤土下的空虚悲凉,
那是树海和谈上的据理力爭;
那是鲜战爭中的自我迷茫……
那是——
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普通人,捨死忘生与命运对抗的悲情讚歌,只为证明“好人有好报”的执拗意气。
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玩弄,几乎是一步一跟头,摔得头破血流地走到今天。
再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伏尔泰抬头,用力吸了口气。
再一跺脚,黄土自他脚尖迸散,史诗剎那展开:
血色天幕被寧静星空取代,观眾席上的喧囂倏然静止,嘈杂的角斗士顷刻化作满地血水。
檐角上的凯撒惊恐发现,那名为“不沉”的骑士,不仅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的史诗甚至还在吞併自己的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