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他便用掌心捂着她的手焐了焐,两人的影子投在“归墟续篇”上,像两株并生的柳。
午后的风从敞开的门溜进来,带着柳花的白,吹得织天坊的丝线都晃起来。楚明织的柳芽在冰缝上钻得更高了,绿线里混着的星砂让芽像在发光;阿依古丽的苜蓿线在新草旁织了片紫花,花瓣的尖上点了槐花香,像给草原镶了边;周明远用芽尖槽织的星纹在布面滚出银亮的痕,像阳光在草叶上跳。
“阿禾的信上说,”兰珠翻着信纸,纸上的字被春风吹得发卷,“漠北的草原绿了,孩子们把‘暖路锦’铺在新草上,说锦缎上的星砂能让草长得更旺,羊群走过时,蹄子上都沾着光。”她把信纸往柳树枝上一挂,风一吹,纸页哗哗响,像在念里面的话,露出背面画的小牧民,手里牵着的羊,毛上都缠着星砂线。
楚明看到羊群,突然抓起星砂梭往布面织,驼毛线在新草旁织出片坡地,上面的羊用槐花瓣染的线织,角上还缠着柳芽绿,像在啃新草。“给狼找些伴,”少年笑着说,“春天了,大家都该出来走走。”
阿依古丽的紫花线跟着织过去,在羊群旁织了丛沙棘,红果在绿里闪,像给坡地挂了串小灯笼。“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少女的指尖在果上顿了顿,星砂的光让果更亮了,“花和果长在一起,才是春天。”
日头偏西时,“归墟续篇”的新纹在夕阳里泛着暖。柳芽的绿钻透冰缝的银,紫花的坡地卧着白羊,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蜂群在花丛上飞,槐花瓣染的翅膀沾着星砂,像带着金粉。春风从织天坊穿过去,柳花的白混着苜蓿的香,让整幅锦都发着软。
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驼峰上的皮袋里装着“柳芽破冰”的拓片,是用晨露拓的,纸页上还留着草香。“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楚明往他手里塞了把刚抽条的柳枝,“这芽能在布上活,也能在土里活。”
阿依古丽把那本《春织要录》放进皮袋:“让她们摸摸,春天的织机声,守陵人听过,我们也在听。”
兰珠提着空篮子往回廊走,柳芽的绿汁还沾在指尖。周明远扛着织机面板往工坊去,芽尖槽里的余线在暮色里闪着碎光。小石头把发芽的种子埋进后院的土里,书箧上的草叶落在地上,琉璃珠在柳荫里滚出串响,像在数着新抽的枝。
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转身时,夕阳的光顺着“归墟续篇”的纹路漫开,柳芽的嫩、紫花的艳、白羊的软在光里融成一团,像把漠北的草、中原的柳、西域的花都织进了这块布。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手里举着她织的蜂群,影子在柳荫里晃,像群真的蜂,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往草长莺飞的远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