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在织天坊的枫树枝头结了层白时,楚明正用牛角梳打理桂纹锦上纠缠的琥珀线。少年的袖口沾着点枫汁,是清晨扫落叶时蹭上的,此刻被朝阳一照,汁痕在布面泛着浅红,像给谷仓纹描了道边。
“线要逆着霜梳,”阿依古丽的声音从染缸边传来,她正用枫香叶调新的染料,小辫上的桂花香囊换了串枫红流苏,是兰珠用新采的叶编的,“兰珠姐说结霜的线会脆,梳紧了才抗冻,像枫叶要迎着霜红才够艳。”
楚明迎着晨光的方向动牛角梳,琥珀线果然绷紧了些,顺着木纹在布面织出道红弧,恰好绕着打谷场的石碾,像给秋末的场裹了层霞。“你看这霜痕,”少年指着枫叶投在“归墟续篇”上的影,正落在麦田纹旁,像给麦浪镀了层银,“比秋日的桂纹多了点烈,像把温吞的甜都烧成了暖。”
波斯少年披着毡袍从霜雾里走来,驼峰上的木箱装着捆红枫枝,叶尖的霜被体温烘化,在木箱上洇出串红痕。“撒马尔罕的商队带了‘枫纹锦’,”他打开箱锁,里面的锦缎在光里泛着层赤金,布面的枫叶纹像燃着的火,“老织娘说这是用霜打的丝织的,纹里掺了朱砂,要接在桂纹锦旁,像桂落了枫叶红。”
阿依古丽展开枫纹锦,叶纹恰好与麦田的边缘相合,最红的叶尖正对着谷仓,像秋火往仓里钻。“能让枫纹往葡萄架上爬吗?”少女的指尖在叶尖上点了点,枫汁蹭在布面,像落了点血,“给藤叶添些劲,像去年的桂香化成了今年的枫火。”
兰珠提着竹篮从回廊过来时,篮子里的锡壶盛着新煮的姜茶,热气混着辛辣香漫开来,像团暖炉。“江南的绣娘寄来的新丝线,”她把锡壶放在石桌上,线团缠着圈赭石色,“说和朱砂粉混在一起纺,织‘霜枫纹’时能藏住暖,摸布时像触着烤热的炭,越冷越红。”她拿起缕赭石线往枫纹锦的叶缝里穿,丝线在光里颤,果然带起串极深的红,像血浸过的绸。
周明远扛着架新织机从工坊出来,机身上的枫槽里嵌着些干枫叶,被他用姜茶气熏了熏,红得像要滴下来。“小石头做的‘枫梭’,”老周把织机往地上一放,声音被霜气滤得有些脆,“梭身刻了叶脉纹,走线时会在布面留下红痕,像枫叶真的落过。”他用枫梭在枫纹锦上试了试,果然织出片深深的赤,与真枫叶的色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织哪是真。
小石头背着书箧从典籍阁跑下来时,书箧上的琉璃珠结着层薄霜,在朝阳里泛着彩,像裹了层糖。“楚大哥,兰珠姐,”他从书箧里掏出张带着霜花的织锦残片,上面的冬初纹与枫纹锦能对上大半,“李老先生在归墟烽燧的枫树下找的,说这是‘霜养纹’,越经霜打越红,和咱们现在织的枫纹锦像一个模子。”残片上的织线里裹着朱砂粒,摸上去糙糙的,像藏了把火。
楚昭走进织天坊时,手里的青瓷碗盛着些新收的红豆,被霜气冻得发硬,豆壳泛着油亮的红。“后院的豆架摘的,”他把碗往石桌上一放,豆香混着枫的烈,“和枫汁一起调,染出的线会带点涩,星砂在霜里也不会暗。”他抓起把红豆往枫纹的叶簇里撒,红粒粘在布上,像给枫叶添了些籽。
阿依古丽凑过来看,流苏上的枫叶掉进碗里,她捞起来夹在辫梢。“守陵人也在初霜时织过锦吗?”少女的声音被霜气浸得发脆,像冻住的枫汁,“像残片里画的那样。”
“定是织过,”楚昭指着残片上的枫树方位,恰好在织机的右侧,与织天坊的枫树分毫不差,“不然残片不会结着霜,定是有人特意在霜晨织锦,让枫红和寒气渗进丝线,把冬初的烈都织进布里,像给锦缎裹了层棉袄。”他把枫纹锦往桂纹锦上接,风一吹,两道纹在布面起伏,像枫与桂在换色。
辰时的日头爬高了些,霜渐渐化了,枫香混着姜茶气漫得满坊都是,织机上的新纹在光里泛着赤,像燃着的炭。楚明和阿依古丽用枫梭织机续织“枫燃新架”,赭石线在葡萄架上织出红叶,星砂的光痕跟着叶转,像火星在藤上跳;兰珠蹲在石桌旁煮丝线,线团在姜茶里泡得发胀,摸上去暖乎乎的,像浸了热汤;周明远在给织机的木轴涂桐油,轴转起来时,香得像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