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时,在绣娘镇目睹兰珠母亲惨死时,在毡匠营面对怨丝王的嘲讽时,他确实有过动摇,有过憎恨,有过想用极端手段结束一切的冲动。
“这就是你的心魔。”镜像的黑梭突然化作楚明的模样,连胸口的共生纹都一模一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与其互相残杀,不如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织者,重塑这个让你痛苦的世界!”
“我不是你!”楚明的青铜织梭与镜像的黑梭狠狠相撞,金色与黑色的光芒在断墙上炸开,“我爹教我织锦时说过,好的织者,要让线有温度,让纹有念想,而不是用怨恨做线,用杀戮做纹!”
他突然冲向那些被控制的织儡,没有攻击,反而将共生纹尽数注入他们体内。金色的纹路在织儡身上游走,虽然依旧在被怨丝污染,却让他们眼中的血红淡了几分,嘶吼声也变得微弱。
“你在做什么?!”镜像怒吼,他没想到楚明会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举动。
“我在唤醒他们心里的暖纹。”楚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就像当年我爹用魂魄封印裂缝,不是为了守陵人的使命,是为了让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像兰珠姐的母亲用生命保护情丝,不是为了莲绣派的传承,是为了让她能平安长大;就像老织娘用魂魄做火种,不是为了波斯守陵人分支,是为了让所有织者能有重逢的一天!”
“织者的本心,从来不是守护规则,是守护那些让规则有意义的人!”
话音未落,楚明的玉佩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李老先生的魂魄与楚父的念力在光中融合,化作一道金色的织梭,悬浮在楚明面前。那些被共生纹包裹的织儡,体内突然飞出无数道细碎的光丝,这些光丝曾是他们织过的暖纹——有染匠染的第一匹蓝花布,有绣娘绣的第一朵并蒂莲,有毡匠织的第一块驼毛毡……此刻,这些光丝汇聚成一道洪流,撞向镜像!
“不——!”镜像发出惊恐的嘶吼,他没想到这些被怨丝污染的织者,体内竟还残留着如此强大的暖纹之力。黑梭在洪流中寸寸断裂,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不可能……怨丝怎么会输给……”
“因为你不懂。”楚明握住金色织梭,一步步走向正在消散的镜像,“怨丝能污染织纹,却污染不了人心底的念想。你用混沌吞噬秩序,却忘了,正是因为有想守护的人,秩序才有意义;正是因为有怕失去的暖,混沌才会被抵制。”
镜像的身体彻底消散前,突然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与楚父生前的笑容渐渐重合:“原来……这才是织者的本心……”
随着镜像的消散,所有织儡眼中的血红褪去,他们茫然地看着周围,显然恢复了神智。归墟的大地停止龟裂,织界之心的光芒在烽燧顶端重新变得温暖,裂缝中的怨丝如潮水般退去。
楚昭扶起受伤的阿依古丽,兰珠带着小石头从石阶上跑上来,波斯少年的母亲也跟在后面,她的影子在阳光下变得清澈,那丝黑纹彻底消失了。
“结束了?”兰珠轻声问。
楚明握着金色织梭,看向烽燧顶端的织界之心:“还没有。”他指向鸿蒙锦的残片,残片正在缓缓合拢,但合拢处仍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中,隐约传来熟悉的驼铃声——那是波斯少年商队的驼铃,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气息。
“鸿蒙锦还没完全重圆。”楚父的声音从金色织梭中传来,带着欣慰的暖意,“最后的缺口,需要用‘三魂织’的最后一缕念魂填补——波斯,该你了。”
波斯少年走上前,将骨梭放在织界之心旁。骨梭上的莹白光芒与织界之心融合,缝隙处果然开始愈合。但就在即将完全合拢的刹那,缝隙中突然飞出一缕极细的黑丝,比之前所有的怨丝都要精纯,悄无声息地钻进金色织梭里!
楚明的脸色骤变,他感觉到织梭中父亲的念力正在剧烈颤抖——那缕黑丝,竟与第一位织者分魂时的混沌之气一模一样!
“是织者的本源混沌!”楚父的声音带着震惊,“怨丝王不是分魂,是织者本源里的混沌残留,只要鸿蒙锦还在,它就永远能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