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凝视着氤氲水汽,眸色渐深。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漾开圈圈涟漪。
身为长公主,大堰朝国力衰弱,她也必受牵连,既知天机,那她定然不会作壁上观,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雪香,命人备好马车,本宫一会要进宫。”
正在为安宁沐发的雪香微微一怔:“殿下,这个时辰,只怕宫门已经落锁。”
“无碍。”安宁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抬手拂开水面漂浮的花瓣:“见到本宫,侍卫自会放行。”
……
月华初上,挂着青铜铃的玄黑车驾自长公主府离开,迅速没入夜色。
齐府。
侍卫裹挟着秋夜的寒气踏入书房。
齐云舟抬眸:“周楚楚那边如何了?”
“回禀将军,周姑娘已在庄子里妥善安置下来。”
“她可还在哭?”
“闹了一会,眼看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作罢。”
齐云舟轻点头:“命人妥善伺候,不得怠慢。”
他将周楚楚送去京郊庄子,想来安宁的气也该消了。
现在更深露重,明日散朝,他便亲自去公主府将人接回来,以免落人口实。
想到她白日疏离的模样,他眉宇间掠过一丝烦躁,心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在躁动:“安宁呢?她那边如何了?”
侍卫略一踌躇,试探的开口:“回禀将军,半个时辰前,长公主殿下乘车进宫了…”
“进宫?”齐云舟眸色骤然一沉:“这个时辰?”
宫门早已下钥,若非紧要事宜,断不会深夜入宫。
她这般急切,所为何事?
想到她看楼月白的眼神,和对自己那冷淡疏离的态度,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漫上心头。
安宁她不会真要请旨与他和离吧?!
安宁负气离开齐府,此时和离,皇上定会震怒,齐家上下满门只怕都要遭殃!
齐云舟倏然起身,玄色袍袖带翻案上的茶盏,茶汤淋了满桌。
“备马!”
“将军?此刻宫门已闭……”
“去宫门外等着!”
……
夜色深沉,秋风瑟瑟,凤仪宫内的烛火暖融融地亮着。
宫门外,跪着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身形过分单薄,在深宫朱墙的映衬下,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秋叶。
他跪得笔直,腰背如覆了一层秋霜,透着股倔强的冷硬,与那低垂如覆盖着蜷曲鸦羽般的睫毛形成刺目的对比。
月华落下的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阴郁的轮廓,肤色是久不见光的苍白,近乎瓷釉,衬得颊边散落的几缕乌发如同晕开的墨痕,美得雌雄莫辨,却也冷的拒人千里。
安宁驻足端详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兴味,这带着北疆骨相的少年,想必就是那位质子。
她问道:“你为何跪在这?”
少年眼睫一颤,没有回答只默默垂着头。
安宁又问了一遍,见他依然毫无反应,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玩味。
见他穿的着实单薄,她脱下身上的狐裘大氅,随手披在了少年身上“秋露凝重,穿成这样,是要求死么?”
恰逢宫女掀帘而出:“殿下,娘娘有请。”
安宁睨了少年一眼,转身离去,裙裾掠过青石阶,溅起细碎夜露。
她不曾回头,自然也未见那少年在她转身的刹那,便抬手扯下那件犹带馨香暖意的狐裘,任其委落在地。
他蹙眉凝视着锦缎上繁复的绣纹,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般,用指尖轻轻掸了掸肩头不存在的尘埃。
进了凤仪宫,见母后正倚在软榻上闲闲翻着书卷,安宁眉眼霎时弯起,步履轻快地凑上前去。
她也不拘礼,挨着皇后榻边坐下,软软地将脸颊偎在皇后手臂上,声音里透出糯糯的娇意:“母后,儿臣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