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的自在。
温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像浸了凉泉的玉,半点波澜都没起,仿佛没看见她这份失礼。
他只缓步走到殿中,声音清清淡淡:“长公主殿下能说出思而后动的话,倒是比从前更明事理。”
安宁这才抬眼,嘴角扯出抹极淡的弧度。
原主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娟秀,琴曲弹得能让御花园的雀儿都停驻,最大的缺点也不过是对那个齐云舟多了几分执念,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不明事理?
安宁大概懂了,为何原主会不喜欢温言。
毕竟,嘴巴毒的人,都不太讨喜。
“是啊。”安宁轻笑出声,尾音拖得稍长,带着点漫不经心与说不清的讥诮:“毕竟离了宫、立了府,没了温太傅日日在跟前讲经论道,本宫可是实打实吃了不少暗亏,再不明事理些,本宫岂不是要被人踩进泥里?”
话虽如此,但半点恭维之意都没有。
反倒那懒洋洋的语调,跟软刀子似的,像是在控诉那些年在宫里跟着温言学习时,温言并没有教好她。
太子缩在一旁,偷偷瞟着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还是他头回见皇姐敢这么跟太傅说话。
换作从前,皇姐早攥着帕子站得笔直,哪敢这般放肆。
温言神色依旧平静,像蒙了层化不开的晨雾,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深浅。
他眼睫垂落时,在眼下投出片浅淡的阴影,像覆了层薄雪,指尖轻轻拂过青衣下摆并不存在的褶皱。
声音依旧清淡,却字字都透着通透:“臣当年教殿下的,是《诗》《书》里的圣贤道理,是笔墨间的规矩方圆,可这宫墙里的算计、人世间的坎坷,从来都不是靠讲学就能教明白的。”
他抬眼时,目光掠过安宁,眼底是看穿一切的淡然:“殿下立府后悟出的道理,皆是实实在在栽过跟头才换来的;如今能一眼勘破流言虚实,也是往日跌痛过,才将教训刻入了骨子里。
这不是臣没教好,是殿下终于学会了自己看路。”
一番话轻轻巧巧接下安宁的暗讽,既没否认过往的严格,也没揽半分功劳,反倒点透了“成长需亲尝”的理,让安宁那点带着讥诮的语气,像打在空气里的拳头,瞬间没了着力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