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压着层浓灰,朱红宫墙在沉雾里泛着冷光。
宫门刚启,铜环还沾着晨露,上朝的官员便三三两两地往里走。
朝服袖角擦过宫墙,细碎的摩擦声窸窸窣窣,没惊动高墙里的静谧,反倒衬得皇宫更加寂寥。
“哒哒哒…”
倏地,一道清亮的马蹄声响起,急促的与周遭的静谧格格不入。
走在前头的官员纷纷顿住脚,抬眸往后看。
只见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在四匹骏马的牵引下,疾驰而来。
车厢两侧的鎏金凤纹,在沉光里泛着冷芒,那是长公主府独有的徽记,一眼就能认出来。
官员们连忙退到宫道两侧,垂首对着马车行礼,心中暗忖:
这个时辰长公主怎么会入宫?
瞧着这车速,还急得很。
齐云舟站在人群里,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从眼前驶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转瞬便恢复沉寂。
和离已有数日,这些日子,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煎熬。
他到此刻方才知道,延迟爱上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若是当初他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没那般执拗,是不是他与安宁之间就不会错过,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马车渐渐远去,玄黑的影子融进宫墙深处。
齐云舟缓缓垂下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滞涩,将心头的不适与异样尽数深藏…
……
辰时的钟声刚落,金銮殿内的沉香便漫得更浓,丝丝缕缕缠上殿中梁柱。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重得近乎凝滞。
御座上的皇帝手抵着龙椅扶手,眉宇间凝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显然连日的政务已耗去不少精力。
常规的地方奏报、边关文书一一过目,殿中侍御史手持朝笏,高声唱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有事启奏!”
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便撞破了殿内的寂静。
九卿之列的大理寺卿张正清手持玉笏,缓步迈出文官队列,俯身深深一揖:“臣,大理寺卿张正清,要弹劾北疆质子乌洛瑾!”
大殿内响起一片细微的哗然。
张正清抬首,目光扫过殿中百官,字字铿锵:“此人狼子野心,心术不正!于七夕之夜暗中策划京都骚乱,更私通北疆细作,意图窃取我堰朝机密,坏我朝社稷根基!”
“哗——”
这话像颗惊雷砸进殿中,原本肃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官员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觉攥紧。
质子本是两国邦交的象征,这般直接弹劾其通敌,无异于点燃一桶火药,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北疆与堰朝的决裂。
御座上的皇帝眉头猛地蹙起,身体微微前倾,龙椅扶手被攥得发出轻响:“张爱卿,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两国邦交,你可有确凿证据?”
“臣有!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请陛下容臣一一陈奏!”
张正清语气笃定,说着便侧身对着殿外扬声道:“带上来!”
很快,两名身着大理寺服饰的侍卫押着一名汉子入殿。
那汉子双手被缚在身后,衣衫褴褛,浑身沾满泥污,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一双眼满是惧色,连站都站不稳,身子不住发颤。
张正清伸手指向那人,声音更响:“陛下请看!
此人乃七夕夜在朱雀街骚乱中抓获的乱党头目!
经大理寺连日审讯,他已招供,当日的骚乱,正是受北疆质子乌洛瑾指使!其目的,便是借混乱之机,将他暗中绘制的京都城防图,转交给北疆潜伏的细作!”
殿中议论声更甚,不少官员面露惊色。
不等众人消化这消息,张正清又接着道:“此外,当夜负责巡守宫闱的羽林卫副队正亦可作证!
他供称,七夕子时曾亲眼见到乌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