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昀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温和。
陈娇点点头,客气而疏离地回应:“嗯,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什么时候回国的?”“刚回来不久。”
楚修昀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天那个……是你儿子?多大了?”
“十五岁了,正是半大不小、有点叛逆的年纪。”陈娇语气平常,随即也礼貌性地反问。
“你呢?什么时候结的婚?那天那个是你女儿吧,很可爱,多大了?”
楚修昀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那句“那是我外甥女”在嘴边转了一圈,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谎言:“嗯,有几年了。孩子五岁了。”
“挺好,”陈娇露出一抹浅笑,真诚地说,“祝你幸福。”
简单的几句对话后,气氛再次陷入沉寂。
两人之间,隔着十多年的光阴,隔着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早已无话可说。
陈娇略带歉意地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熟悉的同行,融入了会场的人群中。
楚修昀没有再让自己的目光去追逐她。他低下头,看着手中香槟杯中不断上升的气泡,澄黄的酒液倒映出他自己失落而寂寥的眼神。
一句古老的诗词蓦然涌上心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识过沧海之浩瀚、巫山之云霞,又怎会再为寻常的水泊与云朵驻足流连?
他的心,早已在那年高原的风和日丽中,留在了那个叫陈娇的女子身边,再也未曾离开。
时光荏苒,在陈娇无微不至的照料和灵泉水的滋养下,陈父陈母安然活到了近百岁高龄,最终在睡梦中平静离世。
那时,陈钰已近不惑之年,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也有了可爱的孩子。
送走二老后,陈娇便着手安排“陈吉”的“自然离世”。
幸亏师父当年重新炼制时考虑周全,机器人具备缓慢调整外貌、模拟衰老的功能。
否则,三四十年容颜不改,定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
爷爷奶奶和“父亲”相继离世后,陈钰非常担心母亲会感到孤单,甚至想不开,因此回家陪伴母亲的时间更多了,几乎到了“黏人”的地步。
陈娇有时都觉得好笑,对儿子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黏着妈?”
直到这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您好,请问是陈娇阿姨吗?”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哽咽。
“我是,你好。请问你是?”陈娇有些意外,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声音对应的熟人。
“陈阿姨,您好。我叫杨欣……我的舅舅,名字叫楚修昀。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
听到这个名字,陈娇的心微微一顿。
杨欣继续说道,声音带着哭腔:“你是我舅舅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人。他……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他现在……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我在他昏迷的时候,听到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陈阿姨,我是瞒着他给您打这个电话的。我……我想请求您,能不能……来看看他?
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和牵挂……我不想他带着这么大的遗憾离开……”
电话那头的女孩已经泣不成声。她从小就知道舅舅心里藏着一个人,看过他珍藏的许多旧照和视频。
如今舅舅生命垂危,她不忍心看他带着未尽的执念离去,才几经周折,悄悄找到了陈娇的联系方式。
听着女孩悲恸的叙述,陈娇握着手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执着?一生一世,只惦念着一段无望的感情?她陈娇,何德何能,值得被人如此铭记一生?
许久,久到电话那头的杨欣几乎以为信号中断时,陈娇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现在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