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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都在被撕扯的巨大负荷。
她的意识,像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无尽的黑暗与孤寂,如同海妖的歌声,不断地诱惑着她,要将她吞噬,让她永远地,沉沦在这片深渊里。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这股沉重的黑暗所同化时。
一道温暖的,带着一丝笨拙和紧张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阻碍,精准地,照亮了她所在的这片黑暗。
“……小白,我在这里。听得到吗?”
“……我以前觉得,我这辈子,大概就是和这片海,这身军装,这些枪炮过一辈子了……”
“……小白,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好的事。”
是陆枭!
他的声音,从遥远的海面之上,牢牢地,系住了她这叶即将倾覆的小舟。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她冰冷的意识中展开。
是冒着甜丝丝热气的白粥,是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即将被开垦成菜园的小院子……
那是家。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的归宿。
那股几乎要将她撕碎的巨大压力,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暖流。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的锚,在等她回家。
【起来!】
苏白用尽全身的意志,向那头巨兽,下达了最坚决的指令!
【轰——】
巨兽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八条如同山脉般的触手,猛然发力!
那艘沉重的U-511号潜艇,被它硬生生地,从禁锢了它半个世纪的海沟裂缝中,完整地,托举了出来!
……
“海蝎”号上。
日头,已经从海平面上跃出,刺破了浓雾,洒下万道金光。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驾驶舱外,苏城持枪而立,四个小时里,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干裂,眼神里是越来越无法掩饰的焦灼。
周雅蜷缩在后舱,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水壶,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为苏白和陆枭祈祷。
驾驶舱内。
陆枭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
他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完了。
从他入伍的第一天,到他打的第一场仗,从他第一次开枪的恐惧,到他第一次获得军功章的激动……他把他这二十八年的人生,像放电影一样,仔仔细细地,全部讲给了她听。
而怀里的女孩,依旧冰冷,依旧沉睡。
只是,陆枭能感觉到,那股通过两人相连的手,传递过来的力量波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强大。
他知道,她正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不能停!
可是,他已经……词穷了。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他发高烧,被噩梦魇住的时候,他那早已过世的母亲,会坐在他床边,轻轻地,为他哼唱一首部队里的老歌。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沙哑的喉咙里,哼出了一个调子。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唱起歌来,更是五音不全,没有一个调子在点上。
这要是放在平时,能把鲨鱼岛上所有的海鸥都给吓跑。
可就是这首不成调的,甚至有些滑稽的军歌,通过两人相连的意识,传入了苏白的脑海。
苏白的意识,猛地一颤。
她甚至能“看”到,陆枭正一本正经地,努力地,用他那沙哑的嗓子,为她一个人,开着一场跑调的“演唱会”。
一股暖意,夹杂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