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油饼的香气混杂着草药的清苦，构成了小院这个清晨独特的气息。石铁龇牙咧嘴地吸收着药力，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耗子在窜动，那是断裂的骨痂在新生重组。周一鸣则拿着罗盘，绕着院墙仔细检查，不时蹲下修补几个在昆仑之战中被余波震得有些松动的阵法节点。
陈稳将买回的葱油饼放在石桌上，看着师父正带着宝儿，蹲在那几株“九幽还魂草”前。经历昆仑的星辰之力洗礼，这几株原本只是散发幽光的灵草，此刻叶片上竟凝结出了露珠般的星辉，显得愈发神异。
“师父，司徒指挥使说的那些势力……”陈稳还是有些担忧。
林玄头也没回，用手指轻轻拂去一片叶子上的浮尘：“慌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若只动嘴皮子，便由他们去。若敢伸手……”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寒意：“剁了便是。”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请……请问，林大师在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面色焦黄的中年汉子，挎着一个药箱，正局促地站在院门外，隔着阵法光罩向内张望。
“你是什么人？”陈稳上前一步，挡在最前，沉声问道。经历了昆仑之事，他对外来的陌生人格外警惕。
那汉子连忙躬身：“小、小人是城南‘济世堂’的坐堂大夫，姓王。听闻林大师门下有位壮士在昆仑受了重伤，特……特送来祖传的‘黑玉断续膏’，对筋骨伤势有奇效。”他举起手中的药箱，表明来意。
“济世堂？”陈稳看向师父。这家药铺在江南市有些名气，主打凡人医药，偶尔也接触些低阶灵草，在散修中口碑不错。
林玄瞥了那王大夫一眼，目光在他挎着的药箱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有劳费心。稳儿，收下吧，付双倍诊金。”
“是，师父。”陈稳上前，接过那看似普通的木制药箱。入手微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王大夫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能为救世的英雄尽点心力，是小人的福分，岂敢收钱！”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甚至有些仓皇。
陈稳拿着药箱回到院中，打开一看，里面是几贴乌黑油亮、香气浓郁的膏药。
“师父，这药……”他总觉得那王大夫有些奇怪。
林玄还没说话，正在检查阵法的周一鸣忽然“咦”了一声，快步走过来，拿起一贴膏药，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又用指尖沾了一点，以微弱的灵力感知。
“大师兄，这药不对！”周一鸣脸色微变，“香气底下，藏着一股极淡的‘蚀灵散’的味道！若非我对能量波动敏感，几乎察觉不到！这东西一旦透过伤口渗入体内，会缓慢侵蚀真元，破坏根基！”
石铁一听，猛地从藤椅上坐起，怒目圆睁：“他娘的！哪个龟孙子敢下黑手？！俺去把他抓回来！”
“坐下。”林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石铁悻悻地坐了回去，兀自气得呼哧带喘。
林玄从周一鸣手中接过那贴膏药，指尖在其上轻轻一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被他强行剥离出来，在指尖缠绕湮灭。
“手法很老道，用量也极其精准，若非鸣儿精神力敏锐，寻常金丹修士都难以察觉。”林玄语气平静，仿佛在评价一件艺术品，“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那个王大夫？”陈稳眼中寒光一闪。
“他？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被利用了。”林玄随手将那贴膏药化为飞灰，“对方很谨慎，用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即便被发现，也能推到药材处理不当或者王大夫学艺不精上。”
“师父，我们怎么办？去找济世堂问个明白？”石铁摩拳擦掌。
“不必打草惊蛇。”林玄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