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他急切地扬了扬下巴,眼神灼灼,示意我看向他摊开的手掌。
出租车迟迟未到,看他那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我只得放下攥紧的拳头,叉着腰,狐疑地望去。
“你说。”我耐着性子。
“不,你写。”
他眼中闪过喜色,屏住呼吸,用指尖极其认真地在自己掌心一笔一划地勾勒。
他面露喜色,仔细的用手指在掌心比划着。
“阎……”我紧盯着他指尖的轨迹,下意识念出声。
“王。”
“大。”
“婚?!”
震惊如同冰水浇头,话音未落,两名阴差已如捣蒜般疯狂点头,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我的眉头越皱越深。
迟疑片刻,声音有些发干地问。
“和谁?”
虞觅吗?
似乎除了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皮匠铺老板的话言犹在耳。
厉殊身边,平日里连只母蚊子都近不得身。
思绪翻涌间,两名阴差已深深弯下腰,做出一个不容置疑的“请”势。
几乎是同时,四周毫无征兆地漫起灰蒙蒙的浓雾,冰冷、粘稠,吞噬了昏黄的路灯。
浓雾深处,一条幽深的通道若隐若现。
我没有立刻挪步,侧头确认。
“去地府的路?”
“啊…啊……”阴差的头点得更快了,喉咙里发出肯定的嘶鸣。
行。
倒也省了我再打车去那破旧居民区的周折。
踏入浓雾,周身瞬间被湿冷的灰暗包裹,不过片刻,眼前景象骤然变换。
我竟已直接站在了鬼门关的入口前。
目光所及,全然不是往日阴森死寂的模样。
是大片大片刺眼的红。
猩红的帷幔从高耸的门楣上垂落,巨大的绣球悬在两侧,连那狰狞的石雕上都滑稽地系着红绸。
更诡异的是,往来穿梭的阴差们……
竟也一改平日的惨白或青灰,个个换上了鲜艳的喜服,脸上堆着僵硬却努力喜庆的笑容,手捧各色珍奇食材。
行色匆匆,俨然一副筹备盛大宴席的架势。
心头疑云密布,正愣神间,身后的阴差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无声地指向阎罗殿的方向。
“忙你们的去吧,我认得路。”
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踏足,倒真跟回自己家后院似的熟稔。
我一路审视着这披红挂彩的阴曹地府,脚下不停,径直来到了阎罗殿前。
这原本象征着森严与死亡的大殿,此刻更是被强行妆点得格外喜庆。
阴森肃穆的殿堂挂满了猩红帷幔,巨大的“囍”字贴在殿门。
殿内红烛摇曳,映照着冰冷的地砖和石柱,非但没有半分温情,反而将那份原有的阴冷放大,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反差。
厉殊端坐于桌案之后。
他褪去了以往身上的黑袍,换上了一身暗红鎏金的古代婚服,繁复华贵,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深邃难测。
“面具不戴了?”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
倒是没想到,那总覆着渗人黑面具之下的,竟是一张颇为清秀儒雅的脸孔。
单论容貌,与岑苍栖相比,也只略逊那么一丢丢。
主要是我比较喜欢阿栖那种精致五官中带着一丝锐利攻击性的长相。
更何况,阿栖那冰冷外表下截然不同的性子,那种强烈的反差。
给我的感觉……无法言喻。
厉殊对我的调侃置若罔闻,只是抬手指了指身后幽深的殿门,语气竟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她在里面等你。”
沉默着,我抬步向内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