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仿佛那是两块烧红的烙铁。他的手在剧烈颤抖。
“你…你们不懂…”他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人…这人来得蹊跷…问的话更是…更是要命!这钱…这玉…怕是…怕是买命钱啊!”
黄李氏被他这话吓住了,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也变得不安起来:“你…你胡说什么?那李公子看起来挺和气的…”
“和气?”黄惜才惨笑一声,“那是你没听懂他的话!他句句都在套问!问我对时局的看法,问我知道什么秘闻,甚至还打听赵员外家…他绝不是普通商人!寻常商人怎会关心这些?又怎会有这般气度,随手拿出这许多钱财?”
他越说越怕,将那钱袋和玉佩紧紧抱在怀里,却又觉得无比烫手,在狭小的堂屋里焦躁地踱步:“不行…不能收…明天…明天我就去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他,把这些还回去…”
“你疯了吗!”黄李氏急了,“到手的钱财还能推出去?再说,你去哪儿找?人家早没影了!就算找到了,你退回去,岂不是得罪了贵人?万一他恼羞成怒…”
妻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黄惜才最后一丝侥幸。是啊,找不到,找到了更不能退。收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甚至是一线…难以预测的“转机”?退回,很可能立刻就会大祸临头。
他无力地瘫坐在那把三条腿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压抑的呻吟声。那袋银钱和那枚玉佩,此刻沉重得仿佛要将他压垮。
油灯的光芒微弱地闪烁着,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漆黑的墙壁上,扭曲而模糊。
黄菡站在一旁,看着痛苦的父亲和焦虑的母亲,小脸上满是懵懂和不安。他小声地、怯怯地问:“爹…那个李叔叔…是坏人吗?”
黄惜才抬起头,看着儿子清澈却带着恐惧的眼睛,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好人?还是坏人? 送钱赠玉是善意?还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那些探问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平静了多年的、死水般的贫苦生活,似乎因为那个蓝袍男子的突然出现,而被彻底打破了。一股潜藏的、令人心悸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而此刻,寂静的院门外,漆黑的巷子里。李贤并未真正远离。他无声地立于阴影之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目光锐利如鹰隼,正透过破旧院墙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屋内那一家三口在昏黄灯光下惶惑不安的影子。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弧度。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某种隐秘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