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了一些地痞流氓,得到些似是而非、毫无价值的线索。他时而蹙眉,时而下令加大搜查力度,表演得天衣无缝。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暗流已然涌动。
城西“墨韵斋”的书铺后堂,掌柜的收到了东家秘密传来的指令,很快,两名看似寻常、眼神却格外机警的伙计,便被“雇佣”到了黄家小院附近,一人成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另一人则成了隔壁空置小院新搬来的“租客”,每日里修缮房屋,目光却时不时扫过黄家的院墙门户。
静水县来的那个陆明书记官,在刑部档案司那浩如烟海的故纸堆里,查阅的方向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调整。他开始“顺便”整理一些陈年的人事调动卷宗,尤其关注那些在特定年份因“疾”、因“老”、因“丁忧”或因“过错”而离开京城的中低级官员名单。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如同在雷区行走。
而李致贤本人,则在一次“视察旧城改造与民生”的公开行程后,换上了寻常文士的青衫,仅带着一名绝对忠诚、身手不凡的贴身护卫,如同两个漫无目的的游客,再次踏入了旧城区那迷宫般的街巷。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
他走进一家生意冷清、桌椅破旧的老茶馆。说书人是个头发花白、牙齿漏风的老者,正有气无力地讲着一段早已过时的才子佳人故事,台下听众寥寥。
李致贤拣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耐心地听着。直到说书人一段落毕,下来讨赏钱时,李致贤才状似无意地递过几个铜钱,闲聊般问道:“老先生在此地说书有些年头了吧?可曾听过一些……嗯,比较奇特的江湖传闻?比如,关于某些隐士、异人之类的?”
老说书人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沙哑道:“客官说笑了,小老儿混口饭吃,讲的都是老掉牙的故事,哪知道什么异人隐士。”说完,便蹒跚着走向下一个可能的施主。
李致贤并不气馁。他知道,这类打听,如同大海捞针,更需要运气和耐心。
他又走进一家门面古旧的药铺,借口家中老人久咳,向坐堂的老大夫描述了一种虚构的、兼具“内火郁结、肝气亢盛、且似有陈年旧伤”的复杂病症,然后试探着问:“依老先生看,这般年纪、这般症状的老人,在京中可能寻到良医调养?或是……有何需要注意的忌讳?”
那老大夫捻着胡须,沉吟半晌,说了一通滋阴降火、疏肝理气的医理,最后也只是道:“这般年纪,如此症候,需好生将养,切忌动怒,更忌劳心劳力。京中名医虽多,但也需对症下药。客官还是先将病人带来,容老朽诊脉后再定夺为宜。”
一圈走访下来,看似一无所获。旧城区依旧喧嚣而麻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对那些可能隐藏在身边的惊天秘密,似乎毫无察觉。
天色渐晚,李致贤与护卫穿行在一条狭窄、昏暗的巷道中,准备离开。两旁是高耸的院墙,投下浓重的阴影。
就在这时,前方巷口,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和几声粗暴的呵斥。
“老东西,没钱?没钱就拿你这破玩意儿抵债!”
“几位爷行行好,这……这不能给你们啊,这是小老儿祖传的……”
“滚开!”
李致贤眉头一皱,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两人加快脚步,走到巷口。
只见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皮,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者推搡。老者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蜷缩在地上,任凭拳脚落在身上,也不肯松手。
那老者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高挺的鼻梁和深刻的面部轮廓。
李致贤的心中猛地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