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施加一些压力,至少,要让旧城区这潭水,因为中枢令的“关注”而暂时浑浊起来,让那些藏在淤泥下的东西,不敢轻易冒头。
就在李致贤的马车驶向京兆尹衙门的同时,刑部档案司所在的区域,夜色正悄然降临。
白日里的喧嚣已然散去,偌大的档案库区,只剩下几处关键门口悬挂的气死风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而晃动的光晕,将建筑物的阴影拉扯得如同幢幢鬼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墨锭和淡淡防虫药草混合的独特气味,更添几分沉寂静谧。
甲字库,位于库区最深处,是一座独立的、墙壁格外厚实的石砌建筑。这里存放的,皆是已结案的重案、要案,甚至涉及皇室秘辛的卷宗,守卫自然也比他处更为森严。但所谓森严,也只是相对而言。到了夜间,值守的库丁难免懈怠,加上年代久远,许多卷宗被视为“无用之物”,管理上便不免有些疏漏。
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翻过了档案库区的外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正是影刃。
他如同熟悉自家后院一般,避开几处固定的明哨和巡逻队必经的路线,利用建筑物阴影和视觉死角,快速而精准地向着甲字库靠近。张世荣给他的情报十分详尽,包括甲字库的锁具类型、内部大致布局,以及太子旧案卷宗可能存放的区域——西南角那几个标注着“永康x年”字样的紫檀木大柜。
他的任务很明确:潜入甲字库,找到目标卷宗,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特制火油和延时火引,制造一场看起来像是因烛火不慎或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火灾,将那些紫檀木柜及其内的所有卷宗,彻底化为灰烬。
然而,就在影刃如同壁虎般贴在甲字库高大的石墙上,准备用特制工具无声开启高处那扇用于通风换气的小窗时,他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夜晚库区应有的声响。
那声音,来自甲字库内部!
极其轻微,像是……翻阅纸张的窸窣声?还有……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影刃的动作瞬间停滞,身体紧紧贴在墙壁的阴影里,与冰冷的石壁融为一体。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时候,除了他,还有谁会在这守卫森严的甲字库内?而且是如此鬼鬼祟祟?
是李致贤的人?他难道已经料到了相爷会走这一步,提前派人来转移或保护卷宗?
影刃眼中寒光一闪。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妨碍计划的执行!他改变策略,放弃从通风窗进入,转而如同狸猫般滑下墙壁,绕到甲字库那厚重的包铁木门附近。门是从内部闩上的,但这难不倒他。他取出几件细如牛毛的特殊工具,插入门缝,凭借着高超的手感和对机关的了解,开始小心翼翼地拨动内部的插销。
库房内,油灯如豆。
陆明的心跳得如同擂鼓,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手中正飞快地翻阅着一份份泛黄、甚至边缘有些脆化的卷宗,正是那些标注着“永康x年”的太子案相关文件。他的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看似普通的书篓,里面已经整齐地码放了他认为最核心、最致命的几份原始卷宗——包括当年几位关键“证人”前后矛盾的口供记录初稿、对太子所谓“谋逆”物证来源模糊不清的记载、以及一份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某位参与审讯官员私下表示案情存疑的密奏副本。
李大人传来的警示密信,让他意识到了灭顶之灾近在眼前。他利用自己档案司书记官的身份和对库房管理漏洞的熟悉,找了个借口在傍晚时分留了下来,并设法支开了今晚在甲字库门口值守的库丁,偷偷潜入其中。
时间紧迫,他无法将所有卷宗带走,那目标太大,极易暴露。他只能争分夺秒,筛选出最要害的部分,准备藏匿到库房中一个他早年无意间发现的、极其隐蔽的夹墙暗格里。那里空间不大,但足以暂时存放这些救命稻草般的纸张。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快速动作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