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提醒。弹劾其部分罪证的奏章,我已准备妥当,今日朝会便会呈上。至少可令他阵脚慌乱一阵。至于他可能的报复……”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某自有防备。”
两人又低声交换了一些关于张世荣党羽其他罪证的信息,以及后续联络的细节和备用方案。时间在高效的密谈中迅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也越来越亮。
就在李致贤准备起身告辞之际,赵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推到李致贤面前。
“此物,是养父临终前,交由我保管的。他说……若遇可信之人,或可助其一臂之力。”赵茂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与决然,“我思来想去,或许……此刻交予你,更为妥当。”
李致贤接过那油纸包,入手微沉。他小心地打开层层油纸,里面露出的,并非金银珠宝,也不是书信文件,而是一本页面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账簿?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他疑惑地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款项往来的字迹。那字迹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仓促与愤懑。
只看了几行,李致贤的瞳孔便骤然收缩!
这上面记录的,赫然是十多年前,张世荣及其党羽,如何通过秘密渠道,收买、胁迫官员,伪造太子“谋逆”证据的详细过程与资金流向!其中涉及的人名、金额、甚至一些隐秘的交接暗号,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这简直是张世荣构陷太子的铁证!是比那些被焚毁的卷宗更具杀伤力的活账本!
“这……这是……”李致贤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干涩。
“这是养父,以身为饵,冒险从张世荣一个心腹师爷处换来的。”赵茂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着痛苦,“为了这东西,他暴露了行踪,身受重伤,回来后不久便……这本账册,他用命换来,嘱托我,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
如今,他将这用养父性命换来的、视若性命的账册,交给了认识不过一日的李致贤。
这已不仅仅是“三分”信任,这几乎是将复仇与昭雪的希望,大半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李致贤捧着这沉甸甸的账册,感觉重若千钧。他深吸一口气,迎上赵茂那复杂而充满期冀的目光,沉声道:“殿下放心,李某……定不负所托!”
他将账册仔细收好,贴身藏匿。有了此物,再加上周太傅的线索,扳倒张世荣,昭雪太子冤案,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两人先后悄然离开了“忘尘”茶楼,如同水滴汇入清晨逐渐增多的人流,各自散去。
李致贤怀揣着那本致命的账册和新的线索,步履沉稳,心中却已掀起滔天巨浪。他必须尽快将这账册誊录备份,并将其与即将上奏的弹劾章本分开保管,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他转过一个街角,准备绕道返回衙门时,前方街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人群惊呼着向两旁散开,一辆装载着巨大木材的货车,不知为何失去了控制,拉车的马匹受惊狂嘶,拖着沉重的货车,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疯狂地冲撞而来!
车夫早已被甩脱在地,惊恐大叫。两旁的行人避之不及,一片混乱。
那货车冲撞的轨迹,竟是精准无比地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李致贤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冰凉。
这不是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