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回头。
枫叶林最深处,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红袍的身影。
那红袍红得发暗,像是被血泡过,宽大的袍摆拖在地上,扫过之处,枫叶纷纷枯萎发黑。他身形异常高大,戴着顶红色的盖头,盖头边缘绣着金线囍字,已经褪色成了暗黄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手里牵着根红绳,绳头垂在地上,不知另一端缠在什么地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走得极慢,一步一顿,每落一脚,地上的枫叶就像被吸干了水分,迅速蜷成焦黑的团,露出下面黑得发黏的泥土,隐约能看到土里埋着些发白的东西,像骨头渣。
“是冥婚的新郎。”大哥的触须绷得更紧了,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死了五十年,当年没等到新娘子,怨气不散,就困在这林子里抓替身。”
红袍新郎走到红嫁衣旁边停下,盖头下缓缓伸出一只手。那手惨白浮肿,指节处泛着青黑,指甲缝里塞满了湿泥,甚至还缠着几根腐烂的布条。他就用这样一只手,慢慢拎起飘在空中的红嫁衣,朝着我递了过来。
唢呐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像是有无数个唢呐同时在耳边吹响,震得我耳膜生疼,眼前阵阵发黑。林子里的枫叶掉得更急了,红得像血的叶子砸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穿上去,拜了堂,给我当新娘子,就能活。”喜娘围着我们转圈,尖笑声在唢呐声里穿梭,“不然啊……就都留在这里,给我们当陪葬品!”
林默再也忍不住,抡起淬了雾巷泥土的铁锹就朝红袍新郎砸去。可铁锹却像穿过了一团烟,径直从他身上透了过去——他根本没有实体!
也就是这一下,新郎头上的红盖头被铁锹带起的风掀开了一角。
仅仅一角,已经足够看清下面的“脸”。
没有皮肤,暗红色的肌肉外翻着,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腐烂的肌理里钻进钻出。眼眶是空的,黑洞洞的,边缘结着暗褐色的痂,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嘴巴咧开着,露出黑黄的牙齿,牙缝里塞着些不知名的碎屑。
“呕——”林默捂着脸,扶着旁边的枫树干呕起来,连早上吃的草莓糖都快吐出来了。
红嫁衣趁乱再次朝我扑来。这次金线直接缠上了我的脖子,像根细铁丝,越勒越紧。我拼命挣扎,手指抠着金线,却怎么也扯不开。窒息感越来越强,眼前开始发黑,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嫁衣的内衬里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是名字。
最上面的是“阿秀”,用金线绣的,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心。往下是“春桃”“桂芬”“莲儿”……至少有几十个名字,每个名字都用红线绣成,旁边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叉,像是被硬生生划掉了。
“这些都是被抓来的替身。”李醒急得满头大汗,铜铃紧紧贴在我脖子上,银白毛发烫得像火,“每个名字都代表一个死人!阿秀是第一个!”
红嫁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金线勒得更紧了,我感觉气管都要被勒断了。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江离布偶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揣了块火炭。紧接着,红豆眼睛的红光透过布料渗了出来,在我胸前映出一小片暖光。
这光刚一碰到红嫁衣领口的棺材图案,图案里的小棺材突然“啪”地一声弹开了!
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惨白的手。
是个小小的布偶。
那布偶穿着件破烂的红嫁衣,布料褪色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裙摆处有个大洞,一条腿已经断了,用粗麻绳胡乱缠着——正是红嫁衣女人留在新楼地基下的那件小嫁衣!
“是她!”碎花裙女人失声惊呼,“红嫁衣女人的怨念……跟着我们来了!”
小布偶像是疯了一样,张开双臂抱住那只从棺材里伸出的惨白手,用仅有的一条腿蹬着,小嘴疯狂地撕咬起来。它的牙齿是用细铁丝做的,咬在那只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啃骨头。
红嫁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勒着我脖子的金线瞬间松动了。我趁机猛地挣脱,踉跄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