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级,河水突然“咕嘟”冒了个泡,泡里浮起片竹简,上面的字被水泡得发胀:“2. 若听见桥下有人喊名字,别答应,但要往水里扔块随身带的东西”。这字迹和正视阁的竹简如出一辙,只是“别答应”三个字被划了道斜杠,旁边用朱砂写着“要应一声,不然它们会以为你怕了”。
“是守护灵改的!”我摸出贴身带的半块玉佩——是阿芷父亲给的那半块,“扔这个行吗?”
阿芷点头时,桥下突然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软得像:“林墨……过来呀,我给你留了桃花糕……”是阿桃的声音!林墨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惨白,攥着银锁的手沁出冷汗。
“应她!”李醒推了林墨一把,林墨哆嗦着应了声“我在”,同时把银锁解下来扔进水里。银锁落水的瞬间,河面上浮起层桃花瓣,花瓣聚成个模糊的影子,对着林墨挥了挥手,慢慢沉了下去。
我们走到桥中央时,石条突然震颤,栏杆的苔藓下渗出暗红色的水,顺着石级往下流,在地面拼出个“厄”字。阿芷的玉钥匙指向桥对面的石碑,石碑上刻着“解厄者,先承其厄”,字缝里嵌着些碎骨,看着像指骨。
“规则三:石碑后有面‘照厄镜’,照出的‘厄’要亲手擦掉。”李醒盯着石碑,“刚才的竹简上说,这镜子能映出所有没还清的债。”
石碑后果然立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层灰,阿芷用袖子擦了擦,镜中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片燃烧的船帆——是“望归号”早年遇险时的场景,守塔人的儿子正把最后一块船板推给同伴,自己却随着船沉了下去。
“是他的厄……”阿芷的声音发颤,玉钥匙突然飞起来,贴在镜面上。镜面泛起金光,船帆的影子渐渐淡去,露出个穿铠甲的少年,正对着我们笑:“我守了三百年,就等你们来承认——当年不是船不结实,是我怕了,怕自己撑不到靠岸,才提前跳了船。”
少年的身影化作道光,融入玉钥匙里。此时,桥身突然剧烈晃动,河面上浮起无数艘破船的影子,每艘船上都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阿桃、苏绾、守塔人、老木匠……
“最后一条规则。”所有影子同时开口,声音混在一起,却异常清晰,“解厄不是逃厄,是带着所有的厄,继续往前走。”
玉钥匙突然裂开,化作无数光点,钻进我们每个人的眉心。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阿桃埋骨时攥着的桃花籽,苏绾戏服里藏着的半块玉佩,守塔人铜钟上磨平的“归”字……原来这些所谓的“厄”,从来不是诅咒,是让我们记得的凭证。
桥对面的雾气里,隐约出现座石拱门,门楣上写着“归墟”二字。阿芷回头望了眼解厄桥,河水已经变得清澈,能看见底下的银锁和玉佩,正随着水流轻轻晃。
“走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守护灵说的最后一块拼图,大概就是我们自己——敢承认怕过、错过、欠过,才算真的解了厄。”
我们穿过石拱门时,眉心的光点突然发烫。归墟里没有光,却能看清彼此的脸,每个人的眼底都亮着点微光,像握着颗小小的星。
远处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在说:
“到终点了。”
可终点的门后,藏着的会是守护灵的真身,还是……另一个需要被解开的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