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状的疤痕,疤痕在红光里泛着淡淡的粉色。“我的弱点是愧疚?”他突然笑了,笑声在镜子间撞出回音,“那我偏要记着!”他抓起铜铃狠狠砸向缠住脚踝的蛇尾,银白铃声炸开时,蛇尾发出凄厉的尖叫,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的白骨。“师父教我的第一句话是‘手艺人不能怕犯错’,第二句是‘错了就得认,认了就得改’!”铜铃再落时,蛇尾彻底化作黑烟钻进镜子里,镜面上立刻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我摔碎过木老虎,但我粘好了;我没赶上送他最后一程,但我把他的手艺传下去了!这愧疚是我的,不是你的!”
林默的碎花裙突然被剪刀影子划开道口子,白花瓣落了一地。她却弯腰捡起片花瓣,往伤口上一贴,然后抓起块镜子碎片,对着自己的裙摆划下去。“我穿碎花裙,不是为了装淑女。”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碎片在裙摆上划出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衬里,“是因为我娘走的那天,手里攥着块绣了一半的海棠花布,她说‘女孩子穿花衣裳好看’。”她划得越来越快,剪刀影子的动作却越来越慢,剪刃上的暗红渍渐渐褪去,“我就是喜欢花,喜欢到在工地休息时,偷偷往安全帽里插野菊;喜欢到把碎布拼起来,绣成不像样的玫瑰。这喜欢是我的,你拿不走!”
大哥的黑雾影子突然膨胀成巨大的球,要把我们全都吞进去。他的触须却迎着黑雾伸了过去,触须尖的银毛在黑雾里亮起微光,像撒了把星星。“是,我当年是懦弱。”黑雾里的嘶吼声突然停了,老陈的脸在雾里清晰起来,正对着他叹气,“我让你替我守舱,是因为我怕黑,怕水里的东西,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大哥的触须轻轻碰了碰老陈的脸,那脸突然软了,像融化的蜡,“但我后来捞起了你的尸骨,把你葬在能看见海的山坡上;我养大了你的小子,告诉他他爹是个敢在惊涛里站着掌舵的英雄;我每次出海前都去你坟前喝酒,跟你说这趟要去哪个港口,能不能赚够给他娶媳妇的钱。”黑雾剧烈地颤抖起来,渐渐凝成人形,是老陈穿着海员服的样子,他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雾气里,“我记着愧疚,不是为了困住自己,是为了活得比以前更勇敢——这勇敢是我的,你抢不走。”
最后只剩下我的三条腿影子。它站在无数面镜子中间,脖颈处的嘴张得很大,能看见里面层层叠叠的牙齿:“你怕安珠的死是你的错,怕守护灵的指引是陷阱,怕自己永远成不了别人的依靠……你甚至不敢承认,你现在握着布偶的手,还在抖。”
“我是在抖。”我走到正对着我的那面镜子前,镜中三条腿的我正歪着头看我,第三条腿的锁链缠在脚踝上,像道永远解不开的结。“我怕黑,怕辜负别人的信任,怕自己走了这么远,还是没学会怎么保护想保护的人。”我举起江离布偶,红豆眼睛的红光直射镜中影子,“但怕不代表要逃。安珠的死让我学会了珍惜每次告别,守护灵的指引让我找到了‘原来我也能做些什么’的方向,我现在或许还会抖,但我知道该往哪走。”
影子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愤怒。“你是我的一部分,是我必须带着走的恐惧。”我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镜面,“但想取代我?不可能。”
三条腿影子发出不甘的尖叫,身体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崩解,化作无数透明的珠子,滚落在黑曜石地面上。每颗珠子里都映着我不同的模样——雾巷里惊慌失措的我,钟楼里攥紧布偶的我,墓地中插进钥匙的我……最后这些珠子都化作一道光,顺着我的指尖钻进身体里,暖洋洋的,像被人轻轻拍了拍后背。
周围的镜子“噼啪”作响,碎片像银色的雨般落下,露出后面的景象——是片铺着银沙的海滩,沙粒踩上去咯吱作响,仔细看才发现是无数细小的镜片。沙滩尽头有座水晶宫殿,尖顶上嵌着块巨大的红宝石,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千万道彩色的光,像把散开的烟花。
阿瑶的右眼突然流出红色的眼泪,那颗红豆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银沙上,化作片枫叶。枫叶的叶脉里浮出个箭头,稳稳地指向水晶宫殿的大门:“下一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