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发白,“我摔碎刻刀后,用碎片拼了只木鸟,能飞三丈高!你没看见而已!”他突然将铜铃狠狠砸向石像,“你说我急?我现在能让木鸟叼着铜铃报时,你能吗?”
石像发出一声闷响,裂开无数道缝,里面涌出黄沙,很快在石道上堆成小小的木老虎形状,正是他小时候摔碎的那只。“我是修不好过去的错,但我能做好以后的事!”他一脚踩碎沙堆,木老虎的残骸里飞出只小木鸟,扑棱棱落在他肩上,他大步往前走去。
轮到林默时,石道两侧的石像变成了她娘的模样,手里捧着绣绷,上面的海棠花烂了个洞。“你学不会的。”石像的声音温柔却冰冷,“女孩子家就该安安稳稳学绣花,偏要去扛铁锹,像什么样子?你看邻居家阿妹,绣的鸳鸯都能卖出价了,你呢?”
林默攥紧了手里的铁锹,锹刃在阳光下闪着光:“我娘才不会这么说!”她猛地抬起铁锹,“我娘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阿默喜欢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她要是看见我现在能保护人,能修房子能铺路,只会笑着夸我‘阿默比男孩子还厉害’!”她举起铁锹,将石像劈成两半,黄沙里滚出半块绣布,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是她八岁时的作品。她弯腰捡起绣布塞进兜里,大步跟上。
大哥走过时,石像化作老陈的样子,站在船头,背对着他。“你不敢看我。”老陈的声音带着海风的咸涩,“你怕我问你,为什么当初不跟我一起守舱?那天我喊你跳,你为什么犹豫了?”
大哥的触须轻轻颤抖,却没有停下脚步:“我怕。”他声音低沉,却很清晰,“我怕跳下去救不了你,反而让船上的弟兄们跟着慌。但我更怕对不起你的托付——你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学的航海专业,昨天给我寄了张照片,说要像你一样厉害,要造最稳的船。”他走过石像身边时,石像突然化作黄沙,聚成小小的船锚,被风一吹,散了。
我踏上石道时,所有的石像都变成了安珠,笑着朝我伸出手,和雾巷里最后那天一模一样。“你该跟我走的。”安珠的声音带着雾气的湿意,“留在这里多累啊,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海上的日出,你忘了吗?那天的雾太大,你要是抓紧我的手,就不会走散了……”
江离布偶在口袋里剧烈跳动,红豆眼睛的红光透过布料,照在石像上。那些安珠的脸突然扭曲,露出底下的黄沙内核:“你放不下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愧疚。”
“我是愧疚。”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石像的手穿过我的身体,化作黄沙,“但我知道,愧疚不是用来困住自己的。我记得我们的约定,上周我去了海边,看到了日出,特别美。我把你的茉莉花籽撒在了沙滩上,明年应该能长出花来。”我走过石像群,身后的黄沙里开出朵小小的茉莉花,是安珠最喜欢的那种,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守墓人站在金字塔入口,看着我们走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们……竟能踩着执念往前走。”
“不是踩着。”李醒拍了拍身上的黄沙,木鸟从他肩上飞起,在他头顶盘旋,“是带着走。”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缓缓让开了路:“执念之核在塔顶,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们自己了。”他的拐杖往旁边一指,石道尽头出现了旋转的石阶,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字,“贪婪”“嫉妒”“悔恨”“不甘”……字的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
我们踏上石阶时,台阶突然震动起来,上面的字开始发光,顺着鞋底往上爬,像有生命的藤蔓要钻进我们的骨头里。金字塔深处传来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苏醒,石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看来这金字塔的‘核’,比我们想的更麻烦。”林默握紧了铁锹,眼神警惕,鞋底下的“悔恨”二字正顺着脚踝往上爬,她猛地跺了跺脚,将字震散,“但麻烦的事见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江离布偶,它的红豆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在说:别怕,带着执念走下去,总有一天,它们会变成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