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鬓角。“当年她没说出口的心意,那些藏在染缸里的眼泪,都藏在这镜里的梦里了。”
纺车声突然变急,“嗡嗡”声成了“呜呜”的哭腔,所有铜镜里的影子都开始晃动,像水波被搅乱。穿红袄的小姑娘突然摔了跤,篮子里的桃花撒了一地,她坐在地上哭,眼泪把桃花都泡湿了;破庙的布偶手里的“心”掉在地上,碎成了稻草屑,它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柳神医的影子停下翻土,慢慢转过身,脸却越来越模糊……
楼外传来“咔嚓”的断裂声,我们跑到窗边一看,栈道两侧的丝线网正在慢慢收紧,网眼越收越小,把那些挂着的物件往中间拽,帕子被扯得变了形,发簪上的红线勒进木头里,糖人的脸被挤得扁扁的。更吓人的是,网眼里竟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空的,每个网眼里都裹着个小小的人影,闭着眼睛,手脚被丝线缠成了粽子,是那些物件主人的魂魄,正被线网慢慢勒紧,像要被绞成线。
“不好!”林默的铁锹往门框上一撑,火星溅在丝线上,“这阁楼在收魂魄!它不是织梦,是要把所有执念都缠成线,永远困在这里,变成它的养料!”
最里面的纺车突然爆发出强光,金光线像条小蛇,“嗖”地缠上我的手腕,往线轴上绕。我想甩开,那线却越勒越紧,勒进肉里,疼得钻心。铜镜里的青年影子彻底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个黑洞,正对着我们“笑”——原来这不是柳神医的执念,是“线鬼”的本体!它没被染坊妇人的彩线困住,反而借着我们绣的“真心”做引子,织了这座回纹阁,把所有和执念沾边的人都引过来,要把我们的魂魄也纺成线!
狗剩怀里的红袄突然发烫,烫得他“哎哟”一声扔在地上。红袄落地的瞬间,衣襟处的“心”形图案“嘭”地炸开,飞出无数根红绸线,像有了生命,“嗖嗖”地缠住那些收紧的网。“不许欺负他们!”狗剩急得脸通红,捡起红袄往线轴上甩,红绸线突然变得像钢针,“噗噗”扎进网眼里,那些裹着魂魄的人影慢慢睁开眼,挣扎着往阁楼外飘。
“是桃花渡的红绸!”我想起阿桃说过,红绸浸过三月三的晨露,能破一切邪祟的幻境,“它能唤醒执念里的善意,那些好的念想,能把坏的缠住!”
林默抓起铜镜往线轴上砸,“哐当”一声,镜面碎裂的瞬间,里面的青年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金光线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金线,是无数根纠缠的头发,黑的、白的、红的,都缠着小小的骨头渣,和破庙布偶里的一模一样,是线鬼吞噬的那些魂魄的残骸。
“它怕真心!”我突然想起柳神医药经里的话,“至善能克至邪”,忙把《柳氏药经》往线轴上拍。书页里夹着的杏花标本飘出来,落在头发上,竟燃起淡粉色的火,“柳神医的善意,染坊妇人的勇气,桃花丫头的孝心……这些带着温暖的执念,才是它的克星!”
所有铜镜里的影子都站了起来,穿红袄的小姑娘捡起桃花,往网眼里撒,花瓣碰到丝线就燃起小火;染坊的妇人举起染棒,把彩线往金线上缠,金线瞬间褪了色;揉面的老婆婆把面团往线轴上扔,面团化成白雾,裹住那些头发,慢慢变成灰烬……
线轴最后“咔”地断了,露出里面的木盒,和药圃里挖出的铜盒一样,刻着株杏花。打开木盒,里面没有别的,只有半块“缘”字玉佩,和我手里的“杏”字玉佩拼在一起,正好凑成完整的“缘分”二字。玉佩合璧的瞬间,阁楼开始摇晃,纺车纷纷散架,那些魂魄人影顺着敞开的窗户往外飘,穿红袄的小姑娘往桃花渡的方向去了,染坊妇人的影子追着柳神医的影子,往杏林的方向飘,小乞丐的糖人影子舔着缺角,蹦蹦跳跳地往镇上跑。
离开回纹阁时,栈道两侧的丝线网已经消失,只留下些散落的物件,在晨光里闪着光。狗剩捡起红袄,衣襟处的“心”还在微微发亮,像颗不会灭的小太阳。灰兔从怀里探出头,嘴里叼着根金线,是从线轴灰烬里叼出来的,线的尽头缠着片杏花,和药经里的标本一模一样,只是更鲜活些。
前路的风里,原本应该有那熟悉的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