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由纸片拼贴而成,脸上的皱纹是用墨线画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口”字。他看见我们,咧开用“一”字拼成的嘴笑了:“又来新纸了?”
他的手指向村西头的造纸坊,那里飘出浓浓的黑烟,烟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字迹,像无数只飞虫在盘旋:“老祖宗在那边等着呢,他最喜欢写新名字了。”
林默突然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老汉的“脚”是用无数个“尸”字叠成的,那些字还在微微蠕动,像在互相吞噬。
碎花裙女人将一捧白花瓣撒向老汉,花瓣落在他身上,立刻燃起淡蓝色的火焰。老汉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在火焰中卷曲、发黑,最后化作一滩墨汁,在地上晕开个巨大的“杀”字。
“快走!”她拽着我们往村西头跑,布包里的白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这些花瓣撑不了多久!”
造纸坊的门是用厚厚的桑皮纸做的,上面用鲜血写满了“招”字,笔画扭曲,像无数只招手的手。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坊里堆满了高高摞起的纸卷,每个纸卷上都贴着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睛的位置都被挖空,露出后面漆黑的纸芯。
坊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个穿长袍的老者,手里握着支巨大的毛笔,笔尖沾着暗红色的墨汁,正往一张铺开的白纸上写字。纸上已经写满了名字,最后一个赫然是“江离”,只是笔画还没干,墨汁顺着纸边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终于来了。”老者缓缓抬头,他的脸也是张纸糊的,眼睛是用两个“目”字贴的,转动时发出“沙沙”的响,“我等这最后一个名字,等了三十年了。”
他举起毛笔,笔尖直指我的眉心:“你妈妈当年跑了,把你留下当念想,真是贴心啊。”
“你认识我妈妈?”我攥紧手心的草莓糖,糖纸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者笑了,纸脸的嘴角咧到耳根:“何止认识。”他用毛笔蘸了蘸血泊里的墨汁,“是我亲手把她写进纸里的,可惜啊,她命大,被一阵白花瓣救了。”
他突然指向碎花裙女人的布包:“就像你包里的这种,她当年也带着。可惜啊,她跑的时候,把你落在了襁褓里,襁褓上绣着的名字,还是我教她写的呢。”
碎花裙女人的布包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白花瓣从里面争先恐后地涌出,在地上拼出个模糊的人影——穿布裙的女人抱着个婴儿,正从造纸坊的后门逃跑,身后追着无数蠕动的字迹。
“是妈妈!”我看着那个人影,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没有抛弃我!”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纸脸在风中哗哗作响:“那又怎样?!”他将毛笔猛地戳向那张写着我名字的纸,“今天我就让你们母女在纸里团聚!”
纸卷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里面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无数只手从纸卷里伸出,抓向我们的脚踝。李醒的铜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银白毛发如利刃般扫向那些手,将它们一一斩断,断口处渗出黑色的墨汁。
大哥的青紫色触须暴涨,缠住老者的手腕,触须上的草莓糖甜气混着墨汁的腥气,竟在老者身上烧出一个个小洞:“江离的名字,不是你能写的!”
林默突然抓起石台上的墨锭,狠狠砸向老者的纸脸:“你这个怪物!根本不懂什么是家人!”
老者发出刺耳的尖叫,纸脸在墨锭的撞击下裂开道道缝隙,露出后面漆黑的纸芯。他的毛笔掉在地上,笔尖的墨汁在纸上迅速蔓延,竟画出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涌出无数个“救”字,像无数只求救的手。
“它们在帮我们!”碎花裙女人将最后一把白花瓣撒向漩涡,“这些是被他困住的魂魄!”
我突然想起镜面里的布裙人影,想起她手里的草莓糖。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笔,蘸了蘸血泊里的墨汁,在那张写着我名字的纸上,用力画了个巨大的“破”字。
“撕拉——”
白纸突然从中间裂开,无数道金光从裂缝中涌出,照亮了整个造纸坊。那些被写进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