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迷茫”的情绪。“它……记得我?”
“嗯。”安安从口袋里掏出布偶,布偶的红豆眼睛正盯着皮先生胸口的红布,身体不再颤抖,反而轻轻蹭了蹭安安的手心。“它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布偶的声音很轻,像用线轻轻拨动棉花,只有安安能听懂。他转述着布偶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它说,你以前是镇上的木匠,最喜欢给孩子们做木偶。瘟疫来的时候,你把最后一块救命的药给了它,自己却染了病……你不是被丢掉的,你是为了保护它才死的。”
皮先生的身体开始剧烈晃动,拼接的手指抓着胸口的红布,像是要把那颗“心脏”掏出来。“不……不是的……”他喃喃自语,塑料眼珠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我是被丢掉的……他们都不要我了……”
“你看这个。”林默突然开口,书签的绿光落在皮先生胸口的红布上,红布瞬间变得透明,露出底下的东西——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皮”字,边缘还留着孩童的牙印。“这是你自己刻的吧?你说要让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木偶,永远不会孤单。”
绿光顺着木牌蔓延,照亮了整个医院。那些挂在墙上的玻璃眼珠开始流泪,流出的不是黑水,而是清澈的液体;铁架床上的碎布玩偶停止了攻击,纷纷抬起头,露出藏在棉花下的小物件——有的是颗褪色的糖果,有的是块磨圆的石子,有的是片干枯的花瓣,都是孩子们曾经珍视的东西。
“它们不是怕你,是在哭。”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哭你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皮先生呆呆地看着木牌上的牙印,那是安安的布偶小时候咬的。他想起瘟疫爆发的那天,孩子们一个个倒下,他把所有的药材都熬成了汤,分给最虚弱的孩子,自己却咳着血在工坊里赶工,想给每个孩子留个最后的念想。他记得这个最小的孩子,总爱抱着他做的布偶啃,把木牌咬得坑坑洼洼……
“我……”皮先生的身体开始瓦解,拼接的布片一片片掉落,露出底下的木头骨架,“我只是……太怕了……怕它们像孩子们一样,一个个消失……”
他最后看了眼安安手里的布偶,塑料眼珠里露出温柔的光,像个真正的木匠在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好好……待它……”
话音未落,皮先生的身体彻底散架,变成堆碎布和木片,只有那块刻着“皮”字的木牌,在绿光中慢慢升起,落在布偶的手心。布偶用红豆眼睛蹭了蹭木牌,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笑声,像雨后的风铃。
医院里的玻璃眼珠停止了转动,铁架床上的玩偶们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棉花开始泛出洁白的光泽。走廊尽头的铁门“吱呀”打开,门外不再是无童镇的巷子,而是片开满野花的草地,草地上散落着许多完整的玩偶,有的在打滚,有的在晒太阳,脸上都带着真实的笑容。
“它们自由了。”林默看着那些玩偶,书签的绿光温柔地包裹着它们,“皮先生的执念消失了,时间的裂缝在这里合上了。”
安安把布偶放在草地上,布偶立刻和其他玩偶跑成一团,红豆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它跑了几步,又回头朝安安挥了挥小手,然后才钻进花丛里,消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它不跟我们走了吗?”安安的声音有点失落,却带着释然。
“它找到自己的家了。”林默蹲下来,摸了摸安安的头,“就像我们,也在找自己的家。”
墨影在草地上撒欢地跑着,追逐着蝴蝶形状的光斑。李醒望着草地尽头的光门,那里隐约能看到下一个世界的轮廓——是片漆黑的森林,森林深处有座亮着灯的小木屋,窗户里映出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像是在朝我们招手。
“该走了。”李醒的红痕在掌心轻轻跳动,像是在呼应那扇光门,“紫月快到头顶了。”
我们穿过光门时,身后传来玩偶们的告别声,像无数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安安回头望了一眼,草地上的布偶正朝我们挥手,木牌在阳光下闪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