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声最终的、也是最剧烈的爆炸轰鸣渐渐散去,当呛人的硝烟和扬起的尘土缓缓沉降,雁门关城墙上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蛮族被那同归于尽般的可怕自爆和城头依旧严密的防守所震慑,潮水般退了下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尸骸。
而关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着那爆炸发生的矮坡方向,寻找着那个身影。
“江都尉!” “都尉——!”
张崮忍着断臂剧痛,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顾一切地带着最后几个还能动的弟兄,疯了一般冲出刚刚关闭不久的隘口侧门,扑向那片被炸得支离破碎、焦黑一片的战场。
卢将军站在城头,拳头死死攥着墙垛,指甲抠进了冰冷的石头里,虎目圆睁,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他身边的所有将领和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过得极其缓慢。
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焦土、残肢、碎裂的兵甲、冒着青烟的坑洞……视野所及,尽是毁灭的景象,哪里还有半个人的踪影?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难道……真的……
就在张崮等人几乎要崩溃跪倒之时,一名眼尖的老兵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变了调的惊呼:“那里!快看!那块破盾牌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堆焦黑的尸体和杂物旁,一面几乎被炸碎的蒙皮盾牌微微动了一下,
张崮等人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掀开那面沉重的破盾。
盾牌下的一幕,让所有见惯了生死的老兵都瞬间红了眼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江辰!
或者说,那几乎已经看不出是江辰!
他整个人蜷缩在一个浅坑里,浑身漆黑,被厚厚的硝烟、尘土和凝固的鲜血覆盖,几乎与周围的焦土融为一体。那身引以为傲的改良鳞甲早已破碎不堪,到处都是被冲击波撕裂的口子和嵌入的破片,好几处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脸上更是血肉模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在他的身下,还死死压着一名同样重伤昏迷的亲兵。显然,在最后爆炸的瞬间,是这名亲兵用身体和那面破盾,为他抵挡了最致命的直接冲击和破片。
“都尉!都尉!”张崮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去探江辰的鼻息,手指感受到那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温热时,几乎喜极而泣,“还有气!快!抬起来!小心他的伤!”
几名士卒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用尽可能平稳的动作,将江辰和那名同样奄奄一息的亲兵抬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加剧他们的伤势。
当江辰被抬进雁门关时,城头上下的守军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看着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生命垂危的躯体,看着那张年轻却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庞,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撼、悲痛和无限的敬意。
是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死战断后。 是他,造出那雷霆般的利器,轰散了敌胆。 是他,最终以自身为饵,几乎粉身碎骨,换来了主力的生机。
英雄二字,当之无愧!但这英雄的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军医!快叫军医!”卢将军的吼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从城头上冲下来,亲自护送着担架赶往伤兵营。
最好的军医被紧急召来。当他们剪开江辰破碎的衣甲,看清
多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尤其是左肩和右腿,肌肉翻卷,骨头隐约可见。 至少三根肋骨骨折,可能伴有内出血。 严重的爆炸冲击伤,内腑必然受损。 全身大面积烧伤和擦伤。 失血过多,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快!参汤吊命!清洗伤口!金疮药!最好的都用上!夹板固定!”老军医强自镇定,指挥着手忙脚乱的学徒,“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整个救治过程,卢将军就一直脸色铁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