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不要恋战!”
他选择了一条最隐蔽的路线——从一段早已被叛军石炮轰塌、形成陡坡的城墙缺口悄悄滑下去。这里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和碎石,反而是监视的盲点。
九个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城墙,融入漆黑的夜色和泥泞之中。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几乎令人作呕。他们匍匐前进,利用地上的坑洼和尸体作为掩护,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叛军大营侧翼摸去。
叛军大营并非铁板一块。外围岗哨不少,火把通明,但连续三日的攻城,守军从未主动出击,使得内围的巡逻明显松懈了许多。尤其是侧翼,似乎是后来归附的杂牌军营地,警戒更为散漫。
李铁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带领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在阴影中穿梭。他敏锐地避开火光和巡逻队,偶尔有落单的叛军士卒背着水桶或抱着柴火经过,也被韩七等人用匕首无声无息地解决掉,尸体拖入黑暗。
越是深入,营帐越是密集,鼾声、咳嗽声、醉汉的嘟囔声隐约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马粪味和一种松懈下来的怠惰气息。
李铁崖的心跳加速,但头脑却异常清醒。他凭借白日在城头观察的记忆,以及空气中隐约飘来的粮草堆积特有的味道和马匹的骚气,艰难地辨别着方向。
终于,他们绕过一片嘈杂的营帐,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大片相对空旷的区域,用简陋的栅栏围着,里面堆积着如小山般的麻袋(显然是粮草),旁边还有大片的草料堆。更远处,传来阵阵马匹不安的嘶鸣和蹄声——是马厩!
机会!而且守备比想象的还要松懈!只有寥寥几个火堆,几个叛军士卒正围坐着打盹,还有一个靠在粮袋上,抱着长矛睡得正香。
李铁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打出手势!
九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从黑暗中窜出!
那几个打盹的叛军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锋利的刀锋割开了喉咙,鲜血喷溅在粮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散开!放火!”李铁崖低吼一声,率先将怀中浸油的布条抖开,用火折子点燃,奋力扔向最高的粮草堆!
其他人也立刻行动起来,将引火物扔向不同的粮垛、草料堆,甚至冲向马厩,用刀砍断缰绳,将火把扔进去!
干燥的粮草和草料遇火即燃!火苗迅速窜起,然后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顷刻间,数个粮草堆都冒起了浓烟和火光!
马厩里的战马被火光和浓烟惊扰,顿时炸营!它们嘶鸣着,疯狂地挣脱缰绳,踢打围栏,带着身上的火焰四处狂奔冲撞!
“走水了!!”
“敌袭!敌袭!!”
“粮草着火了!”
“马惊了!快拦住它们!”
寂静的夜空被彻底撕碎!惊惶的尖叫、凄厉的惨嚎、战马的悲鸣、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响彻云霄!整个叛军大营的侧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混乱如同涟漪般急速扩散!被惊醒的叛军士卒惊慌失措地从营帐中涌出,有的没穿衣服,有的找不到兵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受惊的战马更是成了巨大的灾难源,它们横冲直撞,踩踏帐篷,撞倒士兵,将火种带到更远的地方!
“撤!快撤!”李铁崖看到火势已成,大吼一声,招呼着部下。
九个人汇合一处,沿着原路拼命向回冲杀!此刻,他们不再隐藏行迹,唯一的生路就是速度!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有叛军低级军官试图组织人手拦截。
但黑暗、浓烟、惊马以及完全失控的混乱场面,使得任何有效的指挥都难以实现。零星的抵抗在李铁崖这头陷入绝境的猛虎和另外八只红了眼的豺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李铁崖冲在最前,铁槊虽然不利于狭小空间缠斗,但每一次简单的突刺横扫,都如同摧枯拉朽,挡者披靡!他浑身浴血,旧伤崩裂,新伤添加,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兄弟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