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压抑和物资匮乏特有的霉味。
李铁崖压低方巾,微微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着接头地点——一家位于平民区边缘、早已关门歇业多时的小茶馆摸去。
一路上有惊无险。偶尔遇到盘查的巡夜队,他便拿出那套准备好的说辞,眼神惶恐,语气带着落第书生的失意和投亲不着的茫然,竟也勉强蒙混过关。只是他那条空荡的袖管,总会引来额外的审视,但他解释为途中遭了兵灾,被溃兵所伤,倒也合乎情理。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找到了那家名为“清源居”的破败茶馆。门窗上积满了灰尘,招牌歪斜。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才按照暗号,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门板。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谁啊?打烊了,不卖茶。”
“老人家行行好,晚生乃幽州人士,姓李名崖,途经宝地,口干舌燥,讨碗水喝。”李铁崖压着嗓子,用文书上的化名和约定的暗语回应。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门闩抽动的轻微声响。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在门缝后打量了他一番,尤其是在他空荡的左袖上停留片刻。
“进来吧。”老人低声道,将门开大了一些。
李铁崖闪身而入,老人立刻将门重新闩好。
茶馆内光线昏暗,布满灰尘和蛛网,显然久未经营。那老人约有六七十岁年纪,干瘦矮小,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像个普通的贫苦老丈,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机警。
“东西。”老人没有废话,直接伸出手。
李铁崖从怀中取出半枚破损的开元通宝,递了过去。老人也从怀里取出另一半,两者严丝合缝。
验明信物,老人神色稍缓,低声道:“老朽姓吴,奉命在此接应将军。将军果然非常人,竟真能孤身潜入此地。”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吴老丈谬赞,情势所迫罢了。”李铁崖低声道,“目标情况如何?”
吴老丈引着他走到茶馆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通向一间狭小憋闷的密室。
“郑元规那狗贼,狡诈多疑,极少出门。平日就在城东榆林巷的宅子里,深居简出。宅中护卫森严,多是高价聘来的江湖亡命之徒,心狠手辣。他每日作息倒是规律,辰时起身,书房处理公务,午后小憩,申时左右会去后园散步片刻……这是唯一在宅院相对开阔处露面的时候。”
吴老丈语速极快,吐字清晰:“但近来城中粮荒渐起,即便如他这般人物,府中用度也有所缩减。每隔三五日,会有一辆运送菜蔬的板车,在卯时初刻从后门进入府中。这是唯一能相对容易混入其府中的机会。但盘查也极严,车内车外都会搜检。”
李铁崖默默听着,脑海中飞速对应着地图上的标记,计算着时间和路线。
“将军,”吴老丈看着他,语气凝重,“此事极难。即便混入府中,如何接近郑元规?即便接近,如何下手?即便得手,又如何脱身?每一步都是鬼门关。王帅虽心急,但……”
“我知道。”李铁崖打断他,声音平静,“告诉我送菜车的具体时间、路线,以及负责检查的护卫换班间隙。”
吴老丈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劝,详细地将所知信息一一告知,甚至包括那几个护卫头领的样貌和可能存在的交接松懈的片刻。
“府内地图,我只能画出大概,细节无从得知。”吴老丈最后递过来一张粗糙手绘的草图,比李铁崖怀中的那份简略许多。
“足够了。”李铁崖将草图仔细收好,“我若得手,会设法制造混乱。老丈届时见机行事,尽快撤离此地,切勿滞留。”
吴老丈点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军保重。”
李铁崖不再多言,向他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清源居,再次融入外面渐渐泛白的晨光中。
他需要一个地方潜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