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崖声音沙哑。
“王帅说:‘做得很好。城外自有接应。活着回来,瀛州城破之日,便是你真正位登将坛之时。’”
李铁崖沉默了。王处存的话,如同精心调配的毒药,既有褒奖,有利诱,有命令,更深藏着不容拒绝的威胁。活着回去,他还有价值。若是死了,或者被俘,那便毫无意义。
“接应……在何处?”他缓缓问道。
那人指了指破庙后方:“从此处继续往前半里,有一段废弃多年的排水暗道,可直通城外护城河。河对岸,自会有人接应将军。”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递给李铁崖,“里面有些伤药和干粮,或许能撑到城外。”
李铁崖接过皮囊,看着对方:“你不走?”
那人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惨淡却决绝的笑容:“我的任务还未完成。城内还需有人制造混乱,吸引注意,为将军撤离争取时间。更何况……我的兄弟们,不能白死。”
李铁崖看着他,心中了然。这也是个死士。他们的命运,从被埋下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
没有再说什么,李铁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那人,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尽管动作因伤势而显得歪斜。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也抱拳还礼,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保重。”李铁崖嘶哑道。
“将军速走!”那人转身,再次隐入门口的阴影,警惕地注视着外面喧嚣的夜色。
李铁崖不再犹豫,咬紧牙关,忍着周身剧痛,一步一步,向着破庙后方那人所指的方向,艰难地挪去。
每走一步,伤口都在流血,都在嘶吼。
但他的眼神,却如同被淬炼过的寒铁,越来越冷,越来越亮。
这条用无数鲜血和性命铺就的归路,他必须走下去。
城外,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待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