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只有几百人……叛军……有几万……城破了……大家都得死……”
小乙沉默着,似乎在回忆那炼狱般的场景。
“我们守住了。”李铁崖的声音里没有自豪,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厉害……是因为……不能退。退了,死得更惨。”
他顿了顿,喘息了几下,继续道:“现在也一样。王处存……不会放过我们。回去,是死。留在这里,冻死,饿死,或者被野狼啃了,也是死。”
“那……那怎么办?”小乙的声音带着茫然。
“那就往前爬。”李铁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起来,带着一股狠厉的劲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往前爬!离开河北!离开他王处存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天下很大……总有一条活路!”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小乙绝望地道。
“我们还有命!”李铁崖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还有这把刀!”他摸索着,将韩七给的那柄短刃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只要活着,就有办法。”他仿佛是在对小乙说,更是在对自己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饿不死,就找吃的。遇到狼,就宰了它吃肉。遇到追兵……”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小乙似乎被他话语中那股野蛮的求生欲和狠劲震慑住了,哭声渐渐止歇,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窑洞外,风声依旧,野狼的嗥叫似乎更近了些。
李铁崖不再说话,开始艰难地检查和处理自己的伤口。他让小乙帮忙,用短刃割开冻结的血污和烂布,将最后一点伤药敷在几处最严重的伤口上,再用从内衣上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整个过程没有麻药,他咬紧牙关,冷汗如雨,硬生生扛着,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闷哼显示出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小乙在一旁帮忙,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看着李铁崖忍痛的模样,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恐惧依旧存在,但却多了一丝模仿和坚韧。
处理完伤口,李铁崖靠回土壁,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不敢睡死,强撑着保留一丝警惕。
“小乙,”他低声道,“轮流守夜……你先睡会儿……”
小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极度的疲惫,蜷缩在角落里,很快发出了不均匀的鼾声。
李铁崖独自守着这小小的、冰冷的避难所,耳听八方,手握短刃。
黑暗中,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王处存、义武军、瀛州、涿阳……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荣耀、背叛、杀戮、利用……最终都化为了眼前这彻骨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危机。
他错了。他曾经以为凭借勇力和不屈,就能在这乱世杀出一条路,保护想保护的人。但现在他明白了,个人的勇武在真正的权力和谋算面前,是何等脆弱和可笑。
要想活下去,真正地活下去,不再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布和丢弃,他需要更多。
不仅仅是武力。
还需要地盘,需要人手,需要……力量。
一个模糊却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草,开始在他心中萌芽。
天下大乱,藩镇割据,朝廷形同虚设。王处存可以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他李铁崖……为什么不行?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血腥味的渴望。
是的……力量!
他紧紧攥住了那柄短刃,冰冷的金属仿佛与他滚烫的野心产生了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窑洞外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李铁崖猛地警醒,握紧短刃,轻轻推醒了小乙。
小乙一个激灵醒来,紧张地抓住李铁崖的胳膊。
声音越来越近,是爪子刨地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