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王琰更加深沉和内敛的压力。
“李铁崖?”那人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正是在下。”李铁崖不卑不亢地行礼,“未知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李铁崖,目光在他空荡的左袖和满身伤疤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果然是条汉子。刘琨的信,我收到了。他说你很有意思,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走到桌后坐下,示意李铁崖也坐。旁边一名沉默的亲兵搬来一个树墩。
李铁崖没有客气,坐下,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承蒙刘将军错爱。却不知大人召见,所为何事?又需要铁崖做些什么?”
那人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倒是直接。也好,省了彼此试探的工夫。我姓郭,单名一个‘奇’字,暂为此地主事之一。”
郭奇?李铁崖飞速搜索记忆,并未听说过河东军中有这号重要人物。要么是化名,要么就是李克用麾下极其隐秘的核心谋士。
郭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上那些账册,“也知道,知道了这些,意味着什么。”
李铁崖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是在敲打和警告。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命运已然不由自己掌控。
“铁崖愚钝,只求一条活路,并无窥探之心。”他谨慎地回答。
“活路?”郭奇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这世道,活路是自己挣出来的,不是求来的。王处存没给你活路,卢龙军也不会给。至于我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有没有你的活路,取决于你有多大用处,又有多……懂事。”
图穷匕见。招揽,或者说,胁迫。
李铁崖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郭大人需要铁崖做什么?”
郭奇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眼中跳跃:“刘琨说,你擅守,能得士卒死力,而且……够狠,够果断。我这儿,不缺工匠,不缺材料,甚至不缺护军的精锐。但缺一样东西……”
他目光扫向窗外繁忙的工坊:“缺能真正镇住场子,能让外面那些骄兵悍将和这些心思各异的匠户劳役都乖乖听话、不敢生事的……一把刀。”
李铁崖瞬间明白了。这处秘密工坊规模庞大,人员复杂,既有河东派来的监工和护卫,也有从各地掳掠或招募来的工匠劳役,甚至可能还有别有用心的探子。内部管理必然是巨大的难题。郭奇这类文官或技术主管,或许精于谋划和技术,却未必能有效弹压内部的混乱和潜在的叛乱。
他需要一条既够凶悍、能震慑各方,又因无根无基、只能依附于他、便于控制的……恶犬。
而自己这个走投无路、血债累累、能力不俗却又毫无背景的“悍将”,无疑是绝佳的人选。
“郭大人是想让铁崖,负责此地的……防务与安靖?”李铁崖斟酌着词句。
“防务自有专人。”郭奇摆摆手,“我要你负责‘内卫’。巡视工坊,弹压骚乱,处置叛逃,清理蛀虫。总之,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影响工坊进度和保密的事情发生。用什么手段,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和绝对的安静。”
他盯着李铁崖,语气平淡却冰冷:“做得好,这里就有你的位置,粮食、药品、甚至……将来向王处存讨还血债的机会,都不是问题。做不好,或者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铁崖感到一股冰冷的窒息感。这无疑是一个火坑,一个一旦跳进去就可能万劫不复的泥潭。他将成为郭奇手中最脏的那把刀,替他干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背负所有的骂名和仇恨。
但……他有的选吗?
拒绝,立刻就是死路一条,外面那些甲士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撕碎。
答应,则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获得资源,甚至……或许能借此机会,窥得李克用势力的更多秘密,积蓄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