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焊的妹妹蹲在旁边,指尖轻轻抚过灯身:“它说,想替你照亮第一次没人笑的地方。”她指腹蹭掉灯脚的焊渣,“上次你修我哥的机械腿,蹲在地上弄了三小时,说‘反正我已经够丢人的了,多丢点也没差’——那时候灯就在你脚边亮着。”
黎未摸着灯壳上凹凸不平的焊痕,转头看向缩在废料堆里的莫七。
他今天没戴那副遮住半张脸的金属面具,眼尾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白:“你当年销毁的,是不是也有这样一盏?”
莫七沉默了很久。
他从怀里掏出块布满裂痕的情绪滤芯,表面还沾着已经氧化的血渍:“我母亲是碎光星的守灯人。”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齿轮,“她临终前说……‘别怕难看。’后来清道夫说,情绪灯塔是脆弱的累赘,我就……”他攥紧滤芯,指节发白,“现在才知道,最该销毁的,是觉得‘难看’有罪的眼睛。”
跃迁舱的警报在凌晨五点响起。
黎未抱着小废拼的灯,跟着卫砚舟走向星舰。
她回头看了眼维修巷,老焊在屋顶挥手,小闹在他头顶用全息投影打出“宿主加油,社死拯救宇宙”的标语。
星舰引擎轰鸣着撕开云层。
黎未摸着怀里的灯,突然想起严野说的话:“碎光星的雾,会在目标出现时主动攻击。”她低头看了眼终端,直播界面还亮着,几万条弹幕刷着“黎未冲鸭”“我们的圣典能行”。
当星舰穿过跃迁门的瞬间,黎未怀里的灯突然发出暖黄的光。
那光透过舷窗照向宇宙,像颗突然坠落的小太阳。
而在未知的前方,碎光星的灰紫色雾海正翻涌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如活物般竖起无数“触须”,朝着星舰驶来的方向——星舰的重力缓冲装置刚发出的轻响,黎未的作战靴就碾上了碎光星的地面。
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味的雾,沾在睫毛上像细小的冰碴。
她刚抬头,灰紫色的雾海突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嘶鸣——成百上千条雾状触须从四面八方刺来,最前端的那根擦过卫砚舟的肩甲,在金属表面灼出焦黑的痕迹。
阿豆!身后传来小闹的尖叫。
黎未猛地转头,就见跟着来搬设备的星图学院学弟正抱着头蜷缩在地,额角青筋暴起。
他的瞳孔里翻涌着浑浊的灰雾,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他们说...说我是黎未的走狗...实验数据都是抄她的...哈哈哈哈全院都在笑我...
黎未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记得阿豆上周还举着自己发明的防脱发发带在实验室蹦跶,说要靠这玩意儿追暗恋的学妹。
此刻他膝盖砸在碎石上的闷响,比任何警报都刺耳。
小废!
灯!她扯开嗓子喊,怀里的机械灯被她按在地上。
灯身的咸鱼抱枕外皮蹭掉一块绒毛,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焊痕——那是小废用三块报废能量板拼的,昨晚老焊的妹妹说它想替你照第一次没人笑的地方。
终端的播放键被她按得几乎凹陷。
预录的失败自白混着电流声炸响:我超怕丢脸,所以才天天放屁装傻!
上次把营养剂当可乐喝,在校长办公室打了半小时响嗝——但活着比体面重要啊喂!
暖黄的光从灯芯里炸开。
黎未看见雾触须像被火燎的蛛丝般蜷曲,阿豆头顶的血字开始剥落。
他突然抬起头,眼泪混着雾水糊了满脸,却咧开嘴笑出了声:学姐...你那次打嗝真的...真的超——级——响!
光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的灰袍沾着雾的碎屑,指节叩了叩灯塔锈迹斑斑的铁门:情绪灯塔的核心在塔顶。声音像陈年松脂,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度。
黎未跟着他往上爬时,注意到他靴底沾着细碎的荧光粉——和维修巷老焊修机械腿时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