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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搭一座塔,一座能把信号直接怼到地球脸上的塔。”黎未踩在一台报废的机器人头上,像个占山为王的女土匪,“监管局不是怕情绪失控吗?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一波大的,用全宇宙最能让人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社死音效,合成新的频段,看看是他们的防火墙硬,还是咱们的尴尬硬!”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小废,那台只剩下半个身子和一颗话痨核心的机器人,第一个响应。
它拖着残破的线路爬到黎未脚边,用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语气喊道:“姐姐,用我!用我这副残骸当信号放大器!我这身合金,当年可是能扛伽马射线暴的!让我的每一个零件,都为社死事业发光发热!”
一直沉默寡言的莫七,那个能把任何零件都改成武器的改装天才,也默默地扛起了他的宝贝“清道夫”粒子炮。
他看了一眼黎未,又看了一眼炮口,闷声闷气地说:“我把它改成信号中继器。我妈以前总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觉得,难看的笑,比完美的哭要珍贵多了。”
于是,一个由废品、武器和“神经病”组成的草台班子,就在这个夜晚,搭建起了足以颠覆整个星图帝国秩序的“跨星信号塔”。
当黎未将她连夜混编的《宇宙级社死金曲串烧》——包含了指甲刮黑板、开会时肚子咕咕叫、当众表白被拒录音、走在路上被鸟屎精准命中后的尖叫等一系列能唤醒人类原始恐惧的音频,通过信号塔发射出去的瞬间,整个星网的警报系统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疯狂地尖叫起来。
“警报!检测到未知高危情绪波段!能量级……无法估算!”
监管局内,陆承安正准备按照流程下令拦截,却看到他最得意的学生小键,带着一群刚入职的实习生,竟然集体冲到了控制台前。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拦截按钮。
“局长!”小键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就一次,让我们听听……地球到底在笑什么。”
陆承安看着那一张张年轻而渴望的脸,再想到那份冰冷的“静默”报告,他缓缓地放下了手。
音频信号被接入了公共频道。
预想中的“社死攻击”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无比嘈杂,却又无比鲜活的录音。
成百上千的人,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合唱着那首荒腔走板的《星际咸鱼之歌》。
歌声里,夹杂着婴儿响亮的啼哭,老人费力的咳嗽,情侣之间旁若无人的争吵,还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声……
混乱,粗糙,充满了烟火气。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真实的喧嚣中时,监管局的主控屏幕上,所有数据流瞬间清空,只浮现出一行冰冷的系统指令:“静默协议,权限验证通过,自动解除。”
下一秒,全城所有的公共广播、手环、情绪抑制设备,都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集体关机。
陆承安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只见广场上,一群学生抱着一个巨大的咸鱼音响,正手舞足蹈地乱跳;不远处,一位教导主任指着逃课的学生笑着骂街;就连一直像雕塑一样站在街角的卫砚舟,此刻也靠着墙,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他终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原来……我们才是被关在墓碑里的那个。”
信号塔的尽头,黎未也收到了来自地球的正式回信。
信号很微弱,像风中残烛,但内容却重如千钧。
信息显示,“苏晚号”的舰船残骸已被地球方面定位,而通过远程破译的最后一篇舱内日志,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我们不是逃逸体——我们是备份文明。”
黎未握紧了身旁卫砚舟的手,轻声道:“走,咱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