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宫城的朝会大殿,空气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胸口发闷。
姬显端坐于王座之上,脸色铁青如铁,眉峰拧成疙瘩。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保守派的儒者们一个个面带厉色,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钉在曹复身上。
“安国君曹复!”孔逊率先出列,手里举着一卷竹简,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尖利如枭,“营救季宗主失利,两百精锐侍卫殒命,季林借机自立为‘季国’,使鲁国腹背受敌,你可知罪?”
曹复上前一步,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回视他:“孔大人此言差矣。季林早有反心,勾结宋、邾设下死局,此次营救虽未竟全功,却揪出他的叛国阴谋,并非毫无所获。”
“所获?两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是你的所获?”另一位保守派官员跳出来,指着曹复的鼻子,“若不是你急功近利、贸然行事,怎会钻进季林的圈套?若不是你崇法弃儒、搅乱朝堂,季林怎会有可乘之机?”
“请君上削去曹复安国君爵位!收回封地!剥夺兵权!以儆效尤!”保守派官员们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群聒噪的鸦雀。
季良气得脸色煞白,手按在剑柄上,刚要迈步上前,就被曹复伸手拦住。曹复轻轻摇了摇头,眼底藏着一丝无奈——争辩无用,两百人的牺牲是铁打的事实,再怎么说,也抹不去这笔账。
公仪休缓步出列,手里攥着一卷账本,纸边被磨得发毛,声音沉稳如钟:“诸位大人,此事不能全怪安国君。季林设局精密,暗探、假账、溶洞伏兵,一环扣一环,换做任何人,怕是都难识破。”
他顿了顿,缓缓展开账本,墨迹的清香散开来:“况且,老夫所知,诸位大人中,有人私下收受季林馈赠,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甚至在朝堂上附和其言论、煽动舆论。这些事,老夫这里都有记载。”
保守派官员们脸色骤变,互相递着眼色。孔逊急声道:“相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有何实证?”
“实证?”公仪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季林派往曲阜的使者,曾多次深夜拜访诸位大人府邸,宫城侍卫皆有目睹。老夫虽无书面铁证,但君上下令彻查,不出三日,必有分晓。”
姬显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本就知晓保守派的小动作,只是一直缺个敲打他们的由头,公仪休的话,正好给了他台阶。
“相国所言极是。”姬显开口,声音威严如雷,“保守派官员勾结季林虽无实据,但煽动舆论、误导朝堂,罪责难逃!即日起,罚孔逊等十人俸禄一年,闭门思过三月,再敢妄议朝政,严惩不贷!”
保守派官员们不敢反驳,只能躬身领罪。孔逊的脸涨得像块红布,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姬显又看向曹复:“曹复,此次营救失利,你确有鲁莽之责。但念你揭发季林反谋有功,且工家革新、学宫建设于鲁国有益,从轻发落。”
他沉声道:“削去你的工正一职,暂留安国君爵位、封地与兵权,戴罪立功,待季宗主康复,再作最终定论。”
曹复躬身行礼:“臣,谢君上恩典。”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鲁公这是平衡之术——削去工正一职,堵住了保守派的嘴;保留核心权力,又没削弱他的实力,已是最好的结果。
下朝后,曹复没做停留,径直前往工正府。府衙门口,官员们早已列队等候,为首的是工丞杨明。他穿一件青色官服,袖口沾着点新鲜的铁屑,领口还别着块没来得及取下的木尺,显然刚从工坊匆匆赶回。
“大人!”杨明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不平,“君上这处罚不公!明明是季林阴险狡诈,保守派煽风点火,跟您有什么关系!”
曹复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君上的决定,自有考量。我这次来,是托付你些事。”
他走进府内,坐在之前的办公案前。案上还放着他未写完的工家聚会章程,旁边压着块改良后的算筹,木头上的刻痕清晰可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