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的主动脉,在这一刻被彻底掐断。
消息以比瘟疫还快的速度传回了苏城。
苏记米铺门前,早已排起了看不到尽头的长龙。
百姓们一个个面带焦虑,手里紧紧攥着花花绿绿的沈记银票,那曾是财富和信誉的象征,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下一位!”阿四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嗓门亮得像面铜锣,“乡亲们听好了!咱们苏记只认两种东西:要么是叮当响的真银子,要么是我们苏记自己发行的信誉券!沈家的银票,就是擦屁股都嫌硬,一概不收!谁要是敢拿假银子或者假券来蒙事,别怪我阿四直接扭送官府!”
人群一阵骚动,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挤到前面,她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捧着几枚边缘磨损严重、甚至有些发黑的旧银元,怯生生地问:“后生……我……我这银子,还算数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几枚破旧的银元上。
按市面上的规矩,这种成色不足、分量不够的“烂银”,商家要么拒收,要么就要大打折扣。
没等阿四回话,一直静坐的苏晚照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原本因精神透支而略显黯淡的眸子,此刻却清亮得惊人。
她缓缓起身,亲自走下台阶,来到老妇人面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微笑着,亲手从老妇人掌心接过那几枚烂银,仿佛接过的不是钱,而是某种珍贵的信物。
“算数。”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阿婆,只要是银子,无论新旧,苏记都认。”
她转身对阿四吩咐道:“按足额给她兑换一张信誉券,再送阿婆一包蜜饯。”
阿四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响亮地应道:“得嘞!”
老妇人接过那张印着淡蓝色水纹、中央是一个古朴“苏”字的信誉券和一包香甜的蜜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鞠躬。
这一幕,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天爷!她……她真的收烂银啊?”
“不打折扣,还送东西?这苏家小姐是散财童子下凡吗?”
“格局!看见没?这就叫格局!跟沈家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家里还有几块祖上传下来的碎银子,快,回家拿去!”
舆论瞬间反转。
百姓们对沈记银票的恐慌,迅速转化为对苏记信誉券的狂热追捧。
人们奔走相告,苏记不仅是卖粮的,更是危难时刻唯一肯认“良心”的商家。
信誉,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这一刻,化作了比黄金更坚实的根基,深深扎入民心。
沈府,书房。
沈不归素手执笔,在一张泛黄的诗笺上落下最后一笔。
她面前,是一座精巧的紫檀木机关盒。
随着她将最后一枚字钉嵌入对应的凹槽,机关盒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缓缓开启。
“七十二万两,藏于东井——非水井,乃‘冬景堂’地砖第七行第七块。”她轻声念出父亲遗留的机关诗码的最终谜底,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道谜题,她解了整整三年。
她将从盒中取出的一枚造型奇特的黄铜密钥,放入一个锦囊,递给对面的谢昭。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我为他选的坟墓。”她的眼神空洞而决绝,“拿着它,去终结这一切吧。”
谢昭接过锦囊,入手冰凉。
他深深地看了沈不归一眼,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郑重的点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家大宅的另一头,气氛却已是世界末日。
“报!老爷!苏记发行什么信誉券,百姓们都疯了似的拿真金白银去换,我们的银库……快要被挤兑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