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网里的金线映得发亮。
锁片上字刻痕里,渗出一滴极淡的血珠,顺着锁链滴在石砖上,溅起细小的金芒。
苏晚照望着那滴金芒,喉间的铁锈味突然变成了糖仁的甜。
她摸出发间金纹缠绕的木簪,对着谢昭晃了晃:看到没?
你娘的长命锁在发光——她在等你。
谢昭的机械臂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他望着祭台上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喉结动了动,说出的话却轻得像叹息:娘......我来接你回家。
风卷着光网里的民谣声吹过祭台。
柳夫人垂着的头缓缓抬起,被乱发遮住的眼睛里,有星子般的光,正一点一点,漫过黑沉的雾。
祭台石阶上的青苔被赤金雾浸得发亮,苏晚照的绣鞋碾过那抹诡异的红,耳尖突然发烫——是谢昭的机械臂擦过她手背时带起的温度。
他走得极快,玄色广袖扫过她裙角,像团烧得噼啪响的火。
昭儿。
这声轻唤比风还软,却撞得谢昭脚步踉跄。
祭台上,柳夫人被青铜锁链捆成茧的身子突然绷直。
她乱发下的眼睛像被擦净的琉璃,映着月光,正牢牢锁着谢昭的脸。
那是双和谢昭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眼角的泪痣随着睫毛轻颤,像颗被揉碎的星子。
谢昭喉结动了动,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响——他想抬手,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
记忆里那个总把桂花糖塞他手心的温柔妇人,此刻肩背浸着血,锁链勒得腕骨发白,却仍在笑,笑得比当年他中了风寒时,守在床头哼的摇篮曲还轻:吾儿......信商不信龙......
住口!
赤金判官的玄铁刀带着腥风劈下。
刀刃刺破柳夫人肩胛的瞬间,谢昭耳中嗡鸣。
他看见母亲胸前的长命锁突然迸出金芒,锁片上字的刻痕里,血珠串成线,滴在石砖上,溅起细小的光——和方才苏晚照说的一模一样。
谢昭的怒吼震得祭台铜铃乱响。
他机械臂上的金纹突然活了,像被点燃的赤链蛇,顺着手臂窜上脖颈,连眼尾都泛起金红。
苏晚照被那股热浪推得后退半步,发间木簪突然烫得灼手——金纹正沿着簪身游走,与谢昭臂上的光痕遥相呼应,在两人之间织出张金色的网。
晚照!谢昭转头时,金红的眼瞳里映着她的影子,心核要转第三圈了!
苏晚照舔了舔发苦的唇。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成烟花:【检测到商道共鸣,能量过载预警——】她没等听完,指尖猛地掐进算盘第七道槽。
那是她用了三年的算盘,槽底还留着去年算错账时咬出的牙印。
谢昭——她闭眼,顺着共鸣的热流往前探。
黑暗里,她看见熔炉心核的齿轮在转,转两圈,转三圈,然后......停了。
三息,足够她锁定那个破绽。奏《狂想曲》终章!
谢昭的机械臂突然扬起。
苏晚照听见他指尖敲在臂甲上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整座苏州城的算盘同时嗡鸣——绸缎庄的算盘、茶楼的算盘、米行的算盘,连小陆藏在机关坊的破算盘都在震。
这些声音像溪流汇海,裹着民谣的调子,在两人之间凝成实质的光。
发簪尖的金光开始凝聚。
苏晚照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到天灵盖,那是系统在燃烧她的财运值,是所有分号的租金在翻涌,是百姓买她糖糕时说的在发烫。
她睁眼,看见那支箭了——由算盘声和商道纹络织成,箭头刻着二字,尾羽是光网里的民谣。
金箭离弦的刹那,赤金判官的玄铁刀正悬在柳夫人颈侧。
他瞪圆了眼,刀鞘上的龙纹突然崩裂:你毁的不是炉......是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