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放着一个黄铜水壶,壶身上刻着六字真言。最让人心安的是,屋子西角的铜炉里燃着藏香,香气清冽,混着酥油的暖香,让人瞬间静了下来。
“这里……好像是高僧闭关的地方。”樱井美子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走到蒲团旁轻轻坐下,指尖碰了碰藏毯的纹路,眼神里满是敬畏,“比我在日本寺庙见过的禅房更厚重,好像每一寸都藏着故事。”我也在她对面的蒲团坐下,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回头一看,刚才进来的柏木门居然从外面合上了!我赶紧走过去拉门,门却纹丝不动,门闩像是从外面落了锁。
“糟了。”我试着敲了敲门,“师父,我们不小心走错路了,麻烦开下门!”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回应。樱井美子也走过来,试着推了推门,眉头轻轻皱起,可转瞬又舒展开,转头冲我笑:“说不定是这地方想留我们多待会儿呢。你看这静室多好,没有游客的吵闹,只有香和光。”
我摸了摸背包,掏出牛肉干和巧克力递过去:“先垫垫肚子,我带了吃的。”她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忽然指着我身后的藏毯:“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氛围很特别?好像连呼吸都变慢了。”我回头看了眼跳动的酥油灯,忽然想起阿妈说过的“心定处即是禅房”,索性盘腿坐回蒲团上,轻轻闭上眼睛。樱井美子见我这样,也学着我的样子坐好,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酥油灯芯“噼啪”的轻响,还有窗外风吹嘛呢轮的“嗡嗡”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正好对上樱井美子的目光。她也刚醒过来,眼里带着点朦胧的笑意,我们俩都没说话,只是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慌乱,没有焦虑,只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像是两个偶然闯入秘境的人,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的节奏。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口的光线从金黄变成橘红,落在藏毯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摸出手机想给苏瑶报信,却发现信号栏空空的——这里怕是做了信号屏蔽,专为闭关的僧人隔绝外界干扰。“苏瑶肯定在找我们。”我轻声说,心里虽有些担心,却并不着急。樱井美子点点头,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缝隙,外面的风带着雪山的寒气吹进来,能看到远处大昭寺的金顶渐渐被夜色染暗。
“没关系,”她回头冲我笑,“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明天一早,守在这里的师父会给我们开门,到时候再跟苏瑶汇合也不迟。”我看着她眼底的坦然,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被困”,倒成了布达拉宫之旅最特别的礼物——在这间高僧进修的静室里,没有行程的催促,没有俗事的纷扰,只有香、光与彼此的陪伴,像一场无声的修行,让人心底格外清亮。
酥油灯的光渐渐暗了些,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起初还能听见远处僧舍传来的诵经声,隔着红墙与晚风,慢慢变得遥远,最后只剩静室里铜炉中藏香燃烧的轻烟,丝丝缕缕绕着灯芯的微光。我往窗口挪了挪,抬头便看见墨蓝色的天上缀着星月——月亮是浅弯的,星星亮得格外清透,连带着布达拉宫的剪影都变得温柔,没有了白日的庄严,多了几分亲近。
樱井美子也走了过来,并肩站在窗边看了会儿,忽然轻声说:“以前在日本的寺庙里,师父也跟我说过《心经》,可总没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转头看我,眼里映着星光,“你说,‘色’是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月、红墙、酥油灯,还有你我;‘空’是它们总会消失,对吗?可明明现在都这么真实,怎么会是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