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机场的值机大厅闹到后半夜才渐渐安静,航司的广播循环播放着“因航路安全评估未通过,航班无限期取消”的通知,没有一句解释,只扔给我们一张全额退款凭证。叶子妈妈坐在行李箱上抹眼泪,抱怨的话翻来覆去都是“早知道听家里的,不该来这趟”,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袋收拢——十五天内的直飞航班全显示“售罄”,转机的航线要么价格炒到五位数,要么提示“需提供第三国长期签证”,我们像被按下暂停键,只能拖着行李重新挤上回东京的夜班巴士。
回到之前租的学生宿舍时,天刚蒙蒙亮。苏瑶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老板没多问,只让她暂时接手线上文案的工作,不用坐班;我去学校教务处打听课程,办事员低头翻了半天记录,说“授课老师临时赴外调研,本月线下课全部暂停,后续通知等邮件”。无所事事的午后,我给华月馆的雪子发了条信息:“我回来了,暂时走不了。”之前早和她约好,若暂时无法回国,白天我便趁课程暂停的间隙自学进修,晚上去华月馆帮她打理琐事、做她的助理,此刻倒正好兑了现。
她的电话几乎立刻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暖意:“你回来了?正好,赶紧来华月馆待会儿——要不咱们先去浅草寺吧,好久没见灵觉大师了,顺便烧炷香。”我握着手机应下,指尖还能想起上次离开华月馆时,她帮我理衣领的温度,她从不说要我以情人的身份待她,可这份默契,早比寻常情愫更沉。
搭地铁往浅草寺去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出了地铁站,最先感受到的是空旷——以前这条通往雷门的石板路,永远挤满了举着自拍杆的中国游客,叫卖仙贝和鲷鱼烧的摊贩此起彼伏,现在却冷清得让人陌生。路边几家卖伴手礼的小店关了大半,卷帘门上落着灰,没关门的几家也门可罗雀,店员趴在柜台上打盹,连门口招揽客人的小旗子都耷拉着。
雷门的红灯笼依旧挂在门梁上,只是颜色显得暗淡,不像从前那样艳得晃眼。往日里要排队才能拍上照的门楼下,此刻只有零星几个日本老人慢悠悠走过,没人驻足,甚至没人抬头看那盏标志性的灯笼。我下意识放慢脚步,想起第一次和雪子来这里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午后,她指着红灯笼笑说“你看,像不像中国庙里的长明灯”,那时的人潮里,我们隔着攒动的肩膀说话,声音要拔高些才能听清,现在却连风吹过灯笼穗的声响都格外清晰。
走进寺内,香火气比往常淡了许多。以前香炉前总排着长队,游客们举着香鞠躬祈福,烟雾缭绕得能遮住远处的五重塔,现在只有两三个穿着和服的本地妇人,在香炉旁轻轻插上香,低声念了几句就转身离开。地面上的石板被打扫得很干净,却能看到不少缝隙里积着落叶,显然是许久没有那么多人踩踏过了。
雪子已经在二天门旁等着我,穿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看到我就快步走来,自然地帮我拂了拂肩上的落尘:“你可算到了,灵觉大师说今天下午有空见我们。”她又压低声音补充,“这阵子浅草寺冷清多了吧?上周我来买御守,连卖红豆汤的老婆婆都没来,说游客太少,赚不到钱。”
我们跟着往寺后的禅院走,路过放生池时,看到几个孩子趴在栏杆上喂鸽子,池水里的锦鲤慢悠悠游着,没了往日争抢食物的热闹。远处的五重塔静静矗立在蓝天下,塔身上的木漆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只是周围没了熙攘的人群,这座百年古建竟显得有些孤寂。
禅院的门虚掩着,雪子轻轻推开,灵觉大师正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煮茶。他穿着深灰色的僧袍,袖口叠得整整齐齐,见我们进来,脸上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平和,抬手示意我们坐下:“局势紧张,你没能按时回国,也是缘分。”他手中的茶筅轻轻搅动着抹茶,动作慢而稳,仿佛外界的纷扰都搅不进这碗茶汤里。
雪子坐在我身边,指尖轻轻搭在石桌边缘,没提其他事,只是安静地看着灵觉大师分茶。青瓷茶杯递到我面前时,还带着温热,灵觉大师先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近来总有人问我,中日关系走到这一步,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