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标儿，老四，天德……你们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
“咱朱元璋，从一介布衣走到今天，比谁都清楚一个道理——天下没有不亡的朝代，世上哪有万世的江山？” 他的话语，竟有几分超脱了之前愤怒与痛心的透彻。
“咱大明，若能安安稳稳传个十几代，享国二百七十多年，咱知足了。” 他特别强调了“知足”二字。
“咱最怕的，是到了最后，坐在龙椅上的，是个像汉献帝那样任人摆弄的傀儡，或者是个隋炀帝那般穷奢极欲、败光家业的混账！让咱朱家天下，结束得像个笑话！”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随即又被天幕带来的后续信息抚平。
他指着天幕上那棵槐树的虚影，语气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的宽慰：
“可这个叫崇祯的后辈……不管他当皇帝时干了啥，是能干还是蠢笨，是勤政还是添乱……就冲他最后有这份胆气，有这份决绝，能在亡国的时候，选择吊死在自己江山的大门前，而不是摇尾乞怜……咱就觉得，这孩子，骨子里，没丢咱老朱家的人！”
“就凭这一点，” 朱元璋总结道，仿佛在为遥远后世的一个陌生子孙盖棺定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至少，是个有脊梁骨的败家子。”
马皇后闻言，轻轻握住了朱元璋的手，眼中亦有泪光闪动。朱标、朱棣、徐达等人，则深深躬身，心中五味杂陈。朱皇帝这番话，与其说是对崇祯的认可，不如说是一个开国帝王，在目睹江山终局时，为自己血脉传承中那最后一点未曾泯灭的刚烈，所找到的、近乎悲凉的安慰。
天幕在景山那棵郁郁葱葱的“崇祯槐”的定格画面中，缓缓暗下。一个王朝以一种极具悲剧美学的方式落幕，而关于它的记忆与争论，如同那不断被补种的槐树，在历史的长河中，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