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万物有灵,存在即有其理。这……杨靥,虽形态异于常伦,但确如张姑娘所言,并非毫无理智的凶物。它既暂居我白鹤堂,只要不生事端,老夫便容它一席之地。”
司晓燕哼了一声,没再接话,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脸上那“你们都有病”的表情依旧明显。
这场因杨靥而起的短暂风波就此平息,但司晓燕看向张欣儿和杨仇孤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和好奇,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稀罕的品种。
静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众人各自的思绪流淌。
司晓燕似乎也觉得留在这里有些无趣,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嘟囔了一句:“行了行了,没意思,一堆伤兵病号加一个丑八怪……本姑娘走了,还得去找点好吃的补偿一下受到惊吓的心灵。”
说完,她身形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溜了出去,消失在渐沉的暮色中。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每次都留下一堆烂摊子和目瞪口呆的我们。
但这一次,她离开后,静室里的众人,尤其是张欣儿和杨仇孤,看着角落里的杨靥,眼神却更加复杂,也更加坚定。
或许,在司晓燕看来荒谬不堪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却是黑暗中必须紧紧抓住的、不容玷污的羁绊。
司晓燕离去后,静室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方才那番关于杨靥的激烈争辩,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深的思量。
张欣儿依旧站在杨靥身前,单薄的背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微微喘息着,方才的情绪激动消耗了她不少气力。杨仇孤默默上前,再次扶住她,看向杨靥的眼神复杂,那里面有关切,有责任,还有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沉重。
苏老爷子轻叹一声,目光在杨靥那庞大的身躯上停留片刻,缓缓道:“万物有灵,形态各异。执念深重者,化而为厉;心有不甘者,凝而为煞。此物……虽非天生地养,乃人力强为,集无数残念怨气于一身,然观其形态,煞气虽重,却无暴戾躁动之意,反而有种……沉郁的死寂。张姑娘所言,或许并非全无道理。”
他这番话,算是为这场风波定了性,也间接认可了杨靥暂时留在此地的资格。
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他沉默地看着角落里的杨靥,又看了看护在它身前的张欣儿和杨仇孤,那双死寂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或许,在杨靥身上,他也看到了某种被强行扭曲、挣扎求存的影子。
韩策言低声对马琳道:“欣儿姐他们……好像真的把杨靥当成了家人……”
马琳默默点头,眼神中也少了几分以往对杨靥的纯粹恐惧,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我走到张欣儿身边,低声道:“欣儿,先去休息吧,你也需要恢复。这里……有我们。”
张欣儿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沉默的杨靥,轻轻点了点头,在杨仇孤的搀扶下,慢慢走回旁边的椅子坐下,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高杰忽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苏老爷子连忙上前查看,搭脉片刻后,眉头微舒:“无妨,是药力化开,生机流转冲击断骨伤处的正常反应。疼痛难免,但于恢复有益。”
他取出司晓燕留下的那个小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丹药,小心地用温水化开,示意韩策言帮忙,一点点给高杰喂服下去。
丹药效果奇佳,高杰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更为平稳悠长,再次沉沉睡去,脸色似乎也红润了一丝。
这神奇的一幕冲淡了方才的尴尬,也让众人对司晓燕那匪夷所思的手段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位司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韩策言忍不住低声惊叹。
无人能答。
夜色渐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