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绝不可能与此地书香清茶产生半分关联的过往,被她轻飘飘地一语道破。
她抿着茶,姿态依旧娴雅,看我的眼神没有畏惧,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通透的了然。那眼神比任何锋利的刀刃都更具穿透力,剥开我故作镇定的外壳,直抵内里那片刻的惊慌与难以置信。
一个在这方静院中与笔墨桃花为伴的女子,怎会……怎会知晓江湖纷争,又怎会用如此平淡的语气提及“混过”二字?
巨大的反差让我一时失语,先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顷刻间化为乌有。我看着她,试图从那温婉的眉眼里找出丝毫虚伪或狡诈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沉的平静,如同古井无波。
她放下茶盏,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玉行那老家伙,让你来我这儿,不是单单为了学几个字那么简单吧?”
我喉头干涩,勉强出声:“前辈……林先生明鉴。道长只让我来向南关县的林英先生‘学字’,并‘请’先生。”
“请?”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用词倒是客气。”她站起身,缓步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桃树下,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他既然让你来,便是觉得你该来。而我愿意见你,也是想看看,能搅动三地风云,却又能让影子、杨仇孤那般人物追随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年轻人。”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但依旧没有恶意:“你想学我的字?可知我的字,不是笔墨功夫,而是‘道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波澜。玉行道人指点我来此,绝非无的放矢。眼前这位林英先生,深不可测,她所知晓的、所代表的,恐怕远超我想象。这“学字”,或许是此行成败的关键,甚至可能关乎我们所有人未来的道路。
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这是一个契机,一个或许能解开诸多谜团,能让我真正强大起来的契机。傲慢与犹豫在此刻皆是愚蠢。
我望着她,她的身影在桃花的映衬下,既雅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力量。我能感觉到,这将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
胸膛中一股热流涌动,混杂着对未知的敬畏、对力量的渴望,以及一种莫名的、想要臣服于某种更高深智慧之前的冲动。
我李阳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便是刀架颈上,也未曾对谁屈膝。
但此刻——
我眼神一凝,再无半分犹豫。上前两步,撩起衣袍下摆,对着桃树下那抹沉静的身影,屈膝,俯身,额头触地。
“咚。”
一声轻响,敲在院子的青石板上,也敲在我的心上。
“弟子李阳,”我的声音沉肃,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恳请先生,教我识字明理!”
这一跪,不为权,不为利,只为那一眼看穿我过往的通透,为那可能指引前路的“道理”,为玉行道人深意背后的那份重量。
我低着头,等待她的回应。院中只有风吹桃花的细微声响,以及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林英看着我,并未立刻让我起身。她目光沉静,仿佛在衡量我这一跪的分量,探究其下有几分真心,几分急智,又有几分是被形势所迫。
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这里没有空房。后院有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尚能遮风挡雨,你若不怕委屈,便自己收拾出来。”
这并非热情的接纳,甚至算不上客气,但却是一种默许,允许我留下。对我而言,这已足够。
“多谢先生!”我再次叩首,这才站起身,膝盖处沾了些许尘土。
“不必谢我。”林英转身走向书案,重新拿起那支笔,“玉行老道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你自己去忙吧,无事不要扰我清净。”
她不再看我,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她又变回了那个沉浸于笔墨世界的文雅先生。这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