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砸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哀莫大于心死，可心死之前，那份痛彻心扉的悲，却足以将人的理智彻底淹没。
她哭得像个孩子，把这几十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心疼和不甘，都哭了出来。
她不是神，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哥哥，失去了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可怜的妹妹。
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读秒。
【剩余时间：0小时00分59秒。】
她渐渐地止住了哭声，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她抬起头，看着那片被大雪洗刷得无比干净的夜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满天星辰。
“哥，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就是那样的人。善良，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的。”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你这么个哥哥。”
【0:00:10】
“哥，你看，天亮了。雪停了。”
【0:00:05】
“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别再遇见他们了。”
【0:00:03】
“换我来护着你。”
【0:00:01】
“哥……我来陪你……回家了……”
【0:00:00】
当最后一个数字归零的瞬间，何雨水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股充斥在她四肢百骸的，毁天灭地的神明伟力，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命的献祭，走到了终点。
她的身体，没有变回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而是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化作了漫天的赤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像是有生命一般，盘旋着，飞舞着，将那座孤零零的坟茔，将那三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都笼罩了进去。
最后，所有的光点，汇聚成一道温柔的光柱，冲天而起，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山顶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雪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座孤坟，和地上的一摊血迹，证明着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复仇，并非幻梦一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