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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国徽,没有标语,只有昏暗的马灯下,一张张或麻木、或贪婪、或警惕的脸。
秦淮茹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浑浊的海洋。
她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俏丽脸庞,此刻因为苍白、血污和那双空洞到诡异的眼睛,反而让她与这里的环境,有了一种病态的和谐。
她在一个贩卖来路不明的布料的摊位前停下,目光却越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落在了摊位后一个正在抽着旱烟、满脸横肉的男人身上。
她走过去,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大哥,问个路。”
那男人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买东西,别挡道。”
秦淮茹没有动。
她只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钱,也不是票,而是一枚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顶针。
这是她以前做针线活时,从一个老主顾那里听来的“信物”,说是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找到“能办事”的人。
她将顶针放在了那堆布料上。
横肉男人的烟杆,停在了嘴边。
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浑浊的眸子,第一次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
很瘦,很憔悴,像一根风中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却又在井底,燃烧着一簇幽蓝的鬼火。
“找谁?”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
“找这里能说得上话的,能办‘大事’的。”秦淮茹一字一顿。
男人沉默了片刻,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
“跟我来。”
他领着她,穿过迷宫般的小巷,走进了一处更加破败的院子。
院子里,三五成群的男人正在赌钱,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看到秦淮茹这个陌生女人进来,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像黏腻的虫子,爬满了她的全身。
她没有丝毫的畏缩,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被带到一间屋子前。
门帘一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烟味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个男人。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一件敞怀的黑色皮夹克,露出里面被油污浸染的白衬衫。
他不算高大,但异常结实,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将袖子撑得鼓鼓囊囊。
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的左边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凶悍与暴戾。
他就是这片黑市的“王”,人称“战狗”。
战狗的脚下,踩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刀背在那人的脸上轻轻拍打着。
“说,货呢?”
他的声音,像含着沙砾,粗粝而冰冷。
“狼……狼哥,我真不知道……饶了我……”
战狗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眼神一冷,手中的匕首猛地向下一划!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的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拖出去,让他长长记性。”
战狗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了擦刀上的血,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秦淮茹。
“你,找我?”
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充满了赤裸裸的估价与盘算。
“是。”
秦淮茹走了进来,站定在八仙桌前。
“什么事?”
战狗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无比,像淬了毒的钉子
